2019年,新历2月5日,星期二,阴转晴
往年春节期间,广州会成为空城,我们家会很冷清,今年广州依旧有大把的务工人员返乡,我们家热闹非凡。
小家伙快一岁半了,还不会说话。
但人家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一边尖叫,一边拍打着双耳,原地蹦蹦跳。
有严重的刻板行为模式。
一看就能发现这孩子不太正常。
但吴话是个“眼瞎心盲”的,我和他说:帅哥,你有没有发现,你儿子与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
他倒是心宽,乐呵乐呵地说道:不一样才好呀,与众不同,小绵羊才是个个都一样,老鹰呀,老虎呀,都是独一无二的。
“……”行吧。
人家要自欺欺人的做美梦,就让他先做着吧,现实那么残酷,总要有点梦想。
况且,我也确定不了吴沐是不是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
他有很多刻板行为,除了上述提到的“原地蹦蹦跳”,还有:原地绕圈,不与人对视,不回应人,挖沙子能挖一整天(兴趣狭隘),严重挑食(除了奶粉啥都不吃),手眼不协调,运动能力差,情绪超级容易爆发。
情绪超级容易爆发这一点,真是让我吃够了苦头!
比如:
出门前,他从桌上拿了两根牙签,我们兴高采烈地出门玩,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这货突然哇哇大哭,声音大的震耳欲聋,额角青筋凸出!
搞得我一脸懵。
我啥都没干呀,他哭啥啊?
顶着魔音穿耳,认真观察了他一番。
哦豁,他手里只剩一根牙签了,另一根不知道啥时候掉了呢,这可怎么办呀?
我指了指他手里的牙签问道:“沐沐,你是不是因为牙签掉了,所以很伤心?”
这货大概是听不懂的。
只见他紧紧拽着牙签,一边嗷嗷哭,一边愤怒地蹦蹦跳,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
我从路边拽了一根小树枝,折断成牙签大小,递给他,耐心地与他商量:“没有牙签,用这个小树枝代替可以吗?”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吴沐,一巴掌拍打在我手背上,表示拒绝。
“那我们在地上找一找,说不定还能找得到呢?”
我想忽悠他回家,重新给他拿一根牙签。
可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拿着仅剩的牙签,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像是死了爹娘。
我试图强行抱他离开,再好好安抚他,奈何人家就是条活泥鳅,死活都不肯让我捞起来。
“……”
小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我已经被好几个热心的大妈询问:你家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心好累!
不想回答。
但我还是尽量微笑着回复:“他的牙签掉了。”
“牙签掉了?”
顶着大妈们不可思议的眼神,我的眼睛盯着地面,一寸一寸的扫过去,希望能在附近找到他丢失的那根牙签。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离他七八米开外,让我找到了一根别人用过的牙签。
“……”
虽然有点脏,有点黑,但有总比没有好。
我从兜里掏出湿纸巾,把牙签来回擦拭干净,赶紧递给爱哭鬼。
哇唔!
效果立竿见影。
瞬间让他破涕为笑,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们又可以手牵着手,欢欢喜喜地去继续探索世界了。
得亏他是我一手带大的。
他撅下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粑粑,熟知他的脾性。
若他是奶奶带大的,才刚刚交接到我手里,面对这种情况,我能不疯吗?
我心里百分百会埋怨:老太太在干什么吃的?把我好好的孩子养成了神经病?走路走得好好的,他为什么突然大哭大闹呀?到底还要哭多久呀?神呀,快来救救我吧,降一道雷,把这爱哭鬼给劈死吧……
但因为他是我亲手带大的,我不仅了解他的行为模式,对他的容忍度也是异常的高!
两个小时候后,我替他换尿不湿时,在里面找到了一根干干净净的牙签。
“……”
就没扎疼他吗?
一声不吭的。
又比如:
他手里拿着奶粉勺,兴高采烈地去外面挖沙子,太兴奋了,往前一扑,摔了一跤,蓝色的塑料勺子,一分为二。
“……”
我的末日来临了。
人家虽然不会说话,但人家会一边嗷嗷哭着,一边比划着让我把勺子“复原”。
我们是在室外,我身上又没有透明胶,我该怎么给他“复原”啊!我又不是神仙,吹一口仙气,勺子就能完好如初。
可人家才不管呢。
命令已经下达,该如何快速又完美的解决问题,那是“妈妈”该解决的问题。
真是令人讨厌的沟通方式!
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似乎经常和吴话这般沟通:问题我已经提出来了,该怎么解决是你的事,我不问经过,只看结果。
“沐沐,你的勺子坏掉了,妈妈知道你很伤心难过,妈妈也很想哭,但我们先不要着急,回家拿一把新的勺子好不好?家里有很多这种小勺子的。”
什么叫对牛弹琴,白费劲?
这就是。
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拿着断裂的勺子,使劲的蹦蹦跳。
跳的我脑壳痛。
我想要强行抱他回家,他像是有预判似的,往地上一躺,打起了滚。
明明只是个不到二十斤的土豆丁,我愣是没法将他强行抱起来,哎,谁让我也是个又瘦又矮的小土豆呢。
力气真不够。
无法,只能拿过他的勺子,用大拇指与食指夹住,表面“复原”。
吴沐立马破涕为笑,伸手去拿勺子柄,咿咿呀呀地示意我放手。
我的手指头一放开。
勺子立马断了。
他瞬间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我,嘴巴一扁,号啕大哭了起来。
我故技重施,又用手捏住勺子断裂处。
“我们回家,拿透明胶,把它粘起来,就不会断裂了。”
他大约还是没听我说话。
见勺子一“复原”,立马兴冲冲地来抢勺子。
嗯,又断了。
立马嗷呜一嗓子又哭了起来。
如此重复了半个多小时,他哭的累不累,我不知道,我都快被这“不可理喻”的小崽子折磨死了。
好想老天爷降个雷,把我劈死得了。
最后,我所有的耐心与温柔都被他的哭闹给耗干净,忍无可忍地甩了他屁股三巴掌,赏了他个完整的童年!
以上这些行为不能作为判定他是阿斯伯格综合症的证据。
因为都可以归咎为:他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