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郡主柳眉轻挑略微怔了一下。
她原以为林策会反驳自己,却没想到会如此恭顺。
随即也没了再试探下去的兴致。
转身看向罗秉承。
“罗大人,本宫此番前来乃是受了朝廷委派调查蜀王殿下私自用兵一事,接下来几日可能要叨扰一下了。”
“呵呵,郡主哪里的话,郡主既是受朝廷委派,而下官又是朝廷官员,理当行个方便……”
罗秉承慈善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连连点头答应。
蓦然间他神色突然一凛,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无比诧异的看向这胭脂郡主,“郡主您……您刚才说蜀王殿下擅自用兵?”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胭脂郡主本欲在其细微表情之中寻找到一丝线索,最后她却是失望了。
眼前的罗秉承似乎的确对于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难道说梦无敌当真仅仅只是想要剿匪?
于是她又看向了旁侧的林策。
后者则始终弓着身,微微弯腰,压根就看不到其脸上的表情。
无奈,只能放弃。
“两日前,蜀王殿下突然命自己麾下两千兵马离开驻地南下,而后不知所踪。”
“根据大梦律法,凡地方兵马调动需先向上奏请说明情况。蜀王殿下这番行为已经 有失妥当,故而朝廷命我调查此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罗秉承恍然大悟,“郡主殿下,下官虽前几日刚从郡城返回,但对蜀王殿下调兵一事却是毫不知情,蜀王殿下难道没有说明情况?”
“说了。”
“那?”
“朝廷对其说辞颇有异议。”
“异议?”
“是!”
胭脂郡主轻轻颔首,额前的几根发丝随风飘荡。
冬日的暖阳照射在其半边面颊之上,将其立体精致的五官衬托的愈发美艳。
一时间,却也是将旁侧刚刚抬眸的林策看的有些失神。
“蜀王殿下呈奏朝廷的奏章说黔郡前些年发生天灾,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难以承担赋税,落草为寇,成为为祸一方的毒瘤。今秋,三河县秋收之后,有黔郡方面的流寇和山匪入三河县和周边郡县抢掠,然蜀地各大宗族却置之不理,故而派遣军队前去剿匪。”
“此番说辞虽也说的过去,但小小的山匪与流寇,哪用得着两千兵马,罗大人说是也不是?”
“这……郡主殿下,此事下官不知内情不方便回答。”
“但下官上任这三河县知县也有些日子了,据下官所知,黔郡闹匪一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兴许匪患的确严重也说不准。”
罗秉承唯唯诺诺又极为小心的回答。
“听罗大人的口气是相信蜀王殿下咯?”
胭脂郡主柳眉又是一挑,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说不上相信不相信。只是下官觉得蜀王殿下先前一直在西北戍边,调兵遣将想来无需向朝廷汇报。今承受陛下隆恩被册封蜀王,一时半会怕是还没习惯过来,故而行了先斩后奏之事。“
“此事其实也不难,只要调查一番,自然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你说的不错,此事的确要好生调查一番。若是蜀王殿下当真是为国讨匪,也好还他一个清白。”
“本宫有些乏了,就有劳罗大人安排一下下榻之所了。”
“下官遵命。“
“只不过我三河县地处偏隅,不能与京都和郡城相比,就只好委屈一下郡主殿下了。”
“无妨,本宫既是来查案,住的辛苦些也是理所应当,只要干净便可。”
“下官明白。”
罗秉承当即应声,随后召唤来差役命人前去府上报信。
他准备让胭脂郡主一行住在自己府上。
如此,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胭脂郡主一干人马离开了县衙,去往罗府。
柳如风则没有跟随。
他对这林策使了个眼色,两人径直进了县衙内堂。
“柳兄,请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胭脂公郡主?“
是以柳如风落座。
林策当即开门见山的问道。
自己耗费巨大的功夫好不容易将刘文亮父子除掉,。
又将刘氏一族在三河县的私铁矿和焦煤矿给攻了下来,正准备大展拳脚。
这突然冒出一个胭脂郡主,却是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林兄,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王府出了奸细引起的。“
“奸细?在下似乎先前提过一嘴吧,怎么,殿下没有采取措施?”
林策微微一怔。
那日自己刚刚登门蜀王府,便将王府有奸细的事情同郭破虏说了。
依着郭破虏对蜀王的忠诚度,他不可能不说。
既然如此,怎么还会有奸细?
“此事只能怪殿下心软。那日郭将军告知殿下府上出了奸细,可殿下一直未曾重视,没想到……”
当即柳如风将其中发生的细节与林策说了一下。
五日前,在接到罗秉承飞鸽传书在三河县发现了刘氏一族的私铁矿与焦煤矿之后。
梦无敌立时便意识到自己想要在蜀地完成未来起事资本的积累。
这私铁矿与焦煤矿必须彻底拿下来。
于是当即与柳如风商议,直接遣 了两千兵马,连夜出发,准备在刘氏一族做出反应之前将私铁矿与焦煤矿拿到手。
却不曾想府上拿潜藏的奸细将这个消息给送了出去。
这边大军刚开拔,后面彩蝶公主的人便去了军营。
接着梦彩蝶直接到了蜀王府质询梦无敌。
也得亏那时梦无敌编的理由就是南下剿匪。
不然,在那时,一切就要彻底暴露。
不过派两千兵马剿匪终究有些说不过去。
梦彩蝶在扔下了一番警告的话之后,便离去。
随后,这位胭脂郡主便登场了。
林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一脸郁闷的喟叹一声,”哎……殿下当真是糊涂!“
“既是图谋大业,怎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那名奸细乃是跟随殿下多年的贴身护卫,殿下有些不忍……“
“不忍?不忍就让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林策眼神猛然变得凛冽。
“恕在下直言,殿下在此事上做的已经不能说是不妥了,简直就是儿戏,拿我等的命当儿戏。”
“他念及那奸细跟随多年的旧情,可曾想过我们这么多人为其谋划大位,每时每刻都在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因为一个人,葬送所有人,这便是他所念的旧情?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抵不上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奸细?”
“简直幼稚!”
“咳咳咳……林兄,慎言。殿下已经知道错了,故而这次让在下来也有让我代为向您道歉的意思。”
柳如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道歉若是有用的话,就没那么多失败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