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山。
    栗子央求鸣女将她送到山脚下就行，她有些胆怯。其实鬼的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累应该经历过很多次，但她就是有些害怕....
    刚走了几百米，前方的树枝上多出一个身影。白发白衣的少年赤脚站在高高的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累，”她喊出来人的名字，手扯了扯衣角。
    眼睛中刻着数字的少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不语也不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发沉默下去，栗子低下头，她感觉身体中的心脏好像坏了，一会慢一会快的跳。
    身前的月光被遮住，她听到少年询问的声音，“是杀了那个猎鬼人吗？”
    栗子浑身蓦地紧绷，迟缓的摇了下头。
    “是带我去杀了那个猎鬼人吗？”
    怀中的果子贴近她的身体，垂着头的人更加迟缓的摇了头。
    “那你来做什么？”
    少年的语气中逐渐冰冷。
    栗子鼓励自己一番，给自己打了一点气，将带的果子伸到累的面前。
    累的目光落在果子上，眼底有光微微浮动又被他下去，苍白的脸上浮出充满讽刺的笑，他冷呵了一声道，“又来这招？”
    “一些破果子。”
    一些.....栗子知道累会说不好听的话，可她没有想到对方会说这种话，这几个字像是刀正中她的心。让她好像回到天空死去的那天。
    她有些呆愣的望着累，站在原地失去所有的语言。
    累神色闪过恍惚，他蓦地后退一步，身体微微颤抖，然后转头往山上跃去。
    “没事、没事，”
    “......”
    累已经消失，栗子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和自己嘀嘀咕咕，可心里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下。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恢复平静，怀中的果子她捏紧又松开。
    栗山栗子是有点委屈的，从变成鬼以后，她就没有受到过这种对待了。即便是鬼舞辻无惨，也没有这么对待过她。
    但这件事....栗子知道天空和累为什么会去东京，是她和他们说要是那田山的食物不够，可以过来找她。
    那田山食物会不够吗？会的。但是不去找她，身为下弦的累也可以解决，他们去东京，只是因为她发出了邀请。
    “天空.....”
    栗子仰起头，缓缓吐出一口气，真是笨蛋啊，她才是那个应该说对不起的。
    她没有去那田山的宅邸，而是去了后山的一处树林，果不然的找到仰望月空的少年。他一个人站在蜘蛛丝上，地面空荡荡的，再也没有扬起的尘土。
    栗子从袋子里面拿起一颗果子扔向天空中的人。
    累看着手中的果子，垂下了手。
    “杀死天空的人我认识，”栗子靠着树上肯定了累的猜测，她顿了好一会缓缓道，“没有认识你们前，我就认识他了。”
    血红色的眼睛盯向她。
    栗子像是没有看到看到累的不悦，继续往下说，“他性格好，除了是人，都很好，和我相处的很好。”
    湛蓝色的眼睛蓦地同空中的眼睛对视。
    栗子神色平静，“他在我的心中比你们重要。”
    白色的蜘蛛丝擦过她的脸颊，穿过她身边的树，树枝一阵晃动。栗子伸手按在蜘蛛丝，鲜血划过一段蜘蛛丝滴到地面，“但是鬼杀队和鬼是无法共存的。”
    栗子没有天真到觉得能让鬼杀队放下对鬼的仇恨。
    “我永远都是鬼。”
    绷紧的蜘蛛丝软下去，被他的主人收回。累沉默着收回蜘蛛丝，想要压下心里一点一点漫延的情绪，可他越是努力、情绪就越是汹涌，“你就是来告诉我，你更喜欢杀死天空的人类？”
    抖动的蜘蛛丝被全数收回。
    咚——
    果子精准的砸到栗子的头，少年的眼底蔓延出委屈。
    他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的脸，手心却是早就被指甲掐出了血痕，“你是过来和我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鬼，你很讨厌我吗？”
    “栗山栗子你就是过来和我说这些事的吗？”累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出手。
    啊？栗子傻眼了，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脑子有一会会的发懵。上方少年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她意识到比起思考为什么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现在需要的是赶紧解释，“当然不是，你在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我现在也很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来找你？”
    “现在？”
    “.....你的重点错误了嘛，就我们两个的初次见面，你难道指望我喜欢你？”
    累抿了抿嘴唇，脑中浮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他蓦地默了、冰冷的脸色散去些许。见他表情软下去，栗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对吧，你当时可是差点杀了我。”
    “我那个时候当然不喜欢你，”有了底气说话也变得硬气，“这不都过去了吗？我现在可是非常喜欢你的。”
    “累，下来吧，脖子疼。”
    一身白衣的少年从空中落到地面，他站在离栗子十几步开外的地方，脸上表情冷漠阴沉。
    他对栗子刚才的话很是不舒服。
    栗子移了一步，见人没有反应又移动一步，再看人还是没有反应再次移动，如此移动七步，被人瞪了一眼，她停下脚步，很认真的看着对方，“我只是想说无论何时我都是站在你、大人这边的。”
    “我是鬼。”
    “可以和人相处的很好，但是和鬼杀队之间是敌人，”栗子重新从袋子里面拿了一颗果子，再次砸向少年，见果子被接住她嘴角微微上翘，“我确实不想杀杏寿郎，但是他如果对你们动手......”
    她的声音低下去，语气郑重，“我不会留情....”
    空气冰冷，吸入鼻腔后让她身体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累不悦，“你是说等他再对我们动手，你才会杀死他？”他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意，恨不得将果子重新砸回去，手指微动又有点舍不得。
    咔嚓——
    栗子咽下果肉，喃喃道，“不，是只要看见他。他已经动手了，累。”
    累没想到栗子会这么说，神色惊讶，“你.....”
    “没什么，”栗子冲累满不在乎一笑，“其实抛弃我和杏寿郎的感情，鬼和鬼杀队厮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洁白的脸上浮现花纹、瞳孔血红一片，树林中出现第二只鬼的气息，“所有的鬼杀队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会举起手中的日轮刀。”
    “拼尽全力砍下我的头颅。”
    “杏寿郎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