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之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神更是难以置信地盯着董双和杨再兴两人。
寒风连带着渐渐在减弱的风雪飘荡于空中,让所有人的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就在刚才。
不,应该说就在前一个瞬间。
那两道直奔董双和杨再兴的性命而去的致命毒箭,居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凭空给切为了两半?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那些辽国士兵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嘴角剧烈地抖动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而最感到目瞪口呆,就像见了鬼一般的,还是另外两个人。
兀颜光的副将天山勇,和影天的韦扬隐,二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就像吃了苍蝇一般。
那两道他们志在必得,誓要取董双和杨再兴性命的暗箭,居然被一只箭,就那么给彻底粉碎了!
韦扬隐看得最清楚,刚才二人向前射出的两支箭,大概到了交汇处的时候,一道风声猛地闪过,将二支箭一起给射断了。
紧接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支箭力道毫不减弱,直到把云龙给一箭封喉,站在他旁边的韦扬隐才反应了过来。
而现在,韦扬隐眼睁睁地看着云龙倒了下去,摸了摸前额,才发现早已经浑身冷汗直流,淌下了一地的汗水。
“混账,是什么人,胆敢和大辽雄师为敌!”
“赶紧滚出来!”
围攻杨再兴的那些人也已经停了下来,他们迅速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做出了应对的方法,一半人围住董双和杨再兴,一半人端着长枪向那支暗箭飞来的地方缓缓走去。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兀颜光从屋檐上一步跳了下来,站直了身子高声喊道:“不知是什么原因,为何要和大辽作对?”
不料他喊完话,对面居然并没有什么动静。
“别和他们讲客气了!”
天山勇将手中的刀抬了起来,指着前方骂道:“弓箭手听令,将那大胆狂徒就地处决!”
那些弓箭手得了军令,也丝毫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拉开弓搭上箭矢,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箭雨已经往目标覆盖了过去。
兀颜光眉头皱了皱,正想说话,却被前方传来的一阵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呵呵,各位,稍安勿躁,我只是来和兀颜统军谈一笔生意的。”
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一个青年人的身影已经从所有人眼前浮现了出来。
“你……你……”
“怪……怪物啊!”
辽兵看到这个人冒着箭雨,仿佛毫无顾忌一般在悠闲地散着步,都一时被震住了,连手中的弓也顾不上再发动攻击。
“都住手!”
兀颜光大喝一声,一挥手止住了那些人的行动,瞟了一眼附近的天山勇后,他冷哼一声,抬起头往那个青年人的脸庞看去。
“费茵茨会长,不知兀颜光何事得罪了阁下?”
兀颜光随意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没错的话,你们罗马和大辽现在可是盟国,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说完后,兀颜光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眼神微微一沉,打量着面前这个人的神情。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董双捂着后腰的伤口,勉强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咬着牙深呼吸了一口,才算稳住了意识。
“董大哥,别勉强了,快躺着吧。”梁红玉低声说道:“我这里有安神医留下的清灵引,你先喝一些止住伤口。”
董双没有说什么,从梁红玉手中把那个瓷葫芦取了过来,先看了看一旁的刘赟,便把塞子一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他的鼻子便灌了下去。
“董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梁红玉惊呼道:“这清灵引就算是安神医也半年才能调制一瓶保命,这可是这次带的唯一一瓶了!”
董双却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那个救下他性命的人。
梁红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扈三娘劝住了:“红玉妹妹,你要知道哥哥他的性格,他一贯只做有十分把握的事,你再怎么劝也改不了他的心思的。”
“你们可以放心。”
董双没有回头,他只是左臂搭在膝盖上,语气淡然地说着:“今天,我们一个人都死不了,他兀颜光还没这个本事。”
“哥哥说的是,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刘赟哥也是啊。”扈三娘摇了摇刘赟的肩膀,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又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云引哥他去了哪里,要是出了什么事……”
“都是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不然董大哥怎么会自己服不了药!”梁红玉看着刘赟那模样,气的又往他耳朵上拧了过去。
“啊!”
“我说,你轻点行不行,我还没死呢!”
刘赟猛地一把坐了起来,捂着耳朵骂道:“老子招谁惹谁了,刚才就睡了一觉,谁给我鼻子又灌水又骂人的!”
“你说……你刚才,在,睡,觉?”梁红玉似笑非笑地说。
“是啊,我不过太累睡了一觉而已。”刘赟满不在乎地说道。
扈三娘看梁红玉脸上表情几乎是三百六十度变化着,正想劝她两句,梁红玉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等会保护好董大哥的安全,我就既往不咎了。”
“你这不废话么?”刘赟一头雾水地说道:“我保护大哥还需要提醒吗?你又既往不咎什么?”
很快,他又捂着伤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梁红玉强忍着心中的气,在担忧之下,咬了咬牙也只得哼了一声,拿出一些基本的药物给刘赟换上。
而此时,兀颜光却是眉头几乎锁成了一团,很明显,眼前的这个人让他前所未有地感到棘手。
“如何?兀颜统军?”
费茵茨摊了摊手,满脸笑意地说道:“这就是我唯一的条件。”
不只是兀颜光,他这话一说完,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干了。
然而碍于这个人的身份,他们又丝毫不敢反驳出来。
于是,只得在心里往死了骂。
虽然这个人是罗马驻辽国商会的总会长,但是无论如何,他这要挟的手段也太过分了。
“费茵茨,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些过分吗?”
兀颜光的语气渐渐沉了下来:“你如果一直在这里观战,应该知道这几个人对大辽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我们并不是没有放他生路,相反是他们自己不走的,况且有多少家庭因为他们失……”
“你给老子闭嘴!”
杨再兴拼死往外围冲突着,嘴里骂个不停:“就你们这帮蛮夷也配谈仁义?前几年在太原一带的烧杀抢掠,莫非你们能推托掉不成?”
“把他给我杀了!”天山勇怒骂道:“别让这嚣张的小子活着!”
那些士兵正想动,却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再一次给震住了。
“噗!”
一阵刺疼传来,天山勇摸了摸右脸,才发现脸上已经添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而那支箭矢,早已经穿透他的披风,钉到了身后的房屋上。
“看起来,有些朋友似乎太心急了。”
费茵茨放下了手中的长弓,取下了身上的特质盔甲,直接一起扔到了一边,对所有人举起手来示意后又放了下来,他笑着说:“我还是那句话,要么罗马从此断绝和辽国的商业往来,要么今天你们杀了这些人,然后再杀我,赶快决定吧。”
“请相信在下有说出这句话的实力。”费茵茨看这些人神情冷静,便又似笑非笑地说道:“兀颜统军,这事的处决权可是在你手上,你自己看着办。”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个素未谋面的大人物为他们出头?”
兀颜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青年,虽然他表面上一脸微笑,带来的麻烦却是无需置疑的。
天山勇看向兀颜光的目光也变得阴沉了起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费茵茨笑道:“你只要知道,他们一个人也不能死在这里就行了。”
说完,他便随意地靠在了附近房屋的墙壁上,看也不看其他人。
那些辽军士兵更是看得心头喷火,这会长费茵茨掌握着罗马和辽国通商的一切大权,这据说是他们那什么皇帝赐予的。
而辽国现在看似实力强大,但实际上各种资源极为缺乏,就像粮草,以及火炮和火药。
前者是因为辽国草原开发过度,早已经支撑不起庞大的骑兵部队。
因此,只能从罗马购买。
而后者,自然是因为辽国科技落后,只有从罗马这种科技强国手中学习模仿的份。
丢了这些,可以说辽国和一个原始部落就没什么区别了!
因此,不管怎么说,别说他们,就算是兀颜光,哪怕是天祚帝,也得供祖宗似地供着这个尊贵的会长。
所以看着他现在这么目中无人,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想到这里,那些士兵就恨不得骂娘。
禀例的寒风吹荡在城内,虽然雪势已经快要停了,但是这紧张而严肃的气氛混杂着复杂的局面,依然让所有人都有些心情沉重。
“可以,我答应你的条件。”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兀颜光居然把这事答应了下来!
“元帅,不能妇人之仁啊!”
愣了片刻后,天山勇冲了过来说道:“这事还是通报秦晋王或是陛下,待他们决定,我们何必被他要挟而放了董双这个大祸患,古人云:放虎归山,后悔无穷啊!“
“行了,我意已决,都不要劝了!”兀颜光大手一挥,又沉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耶律淳有什么关系!”
说完,兀颜光猛地转过身去,走到了士兵们中间整顿局势,也丝毫懒得再去理天山勇。
天山勇听了兀颜光这话,心中却是暗自发凉,冷汗直冒,再不敢说什么。
“既然统军大人已经这么说了……”费茵茨站直了身子,嘴角已经微微上扬了起来。
“用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费茵茨正了正衣领,晃了晃脖子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双方的怨仇就此化解,如何?”
“没问题。”兀颜光沉声说道:“私怨可以化解,只是君命难违,若是日后沙场相见,可别怪在下手下无情!“
“那倒是谢过兀颜统军了。”董双撑着枪勉强站了起来,站直了身子后,昂着头冷笑了一声:“还麻烦安排三辆马车,再打开城门。”
士兵们的心中尽管都有些怨气,但看主将也下了军令,只得去一一照做。
兀颜光往前走了几步,叫士兵们纷纷撤了围,正想和董双以及费茵茨二人谈几句,后方却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报,统……统军大人,南……南门和东门西门的守军都被人杀光了,现在敌方的三个人都已经往这边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