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没想到你也来这里了，看样子，高俅是铁了心要跟着金人卖命了吗。”城楼上的闻焕章眼神平静地看向下方那个最多二十上下的少年将军，也只是笑着说道。

    真没想到，当年我最看重的那个学生，如今会和我走到对立面啊。

    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闻焕章也移开视线，看向了战场上的其他方位。

    这边林冲定眼看去，那人正是银龙卫方杰，方杰也笑着拱手道：“久闻中原林教头之名，今日既然有缘一聚，不妨领教一番？”

    林冲回礼笑道：“方将军既有此意，我自当奉陪。”

    随即，林冲便挺挺丈八蛇矛上前，两将抢到核心交战，枪矛并举，斗得烟尘四起，杀气弥漫，但闻金戈交接之声，又见铁马嘶鸣之威，有词《西江月》赞曰：

    兵戈祸乱起九州，勇将膺战塞外地，林教头设机力战，矛透九曲黄河，方神枪不负盛名，枪锋震慑太行，仿若高山对深谷，却似秦琼战翼德，欲取中原图霸业，沙场先炼英雄胆！

    二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连斗到五十余合，难分胜败，金军阵中，蒋钦看了两人交锋，不由惊叹道：“我随方将军征战数载，所向披靡，未曾见识得这一场厮杀，不想敌军中尚有如此手段高强者！”

    徐盛亦道：“此人矛法确实厉害，以我看来，竟不曾折得半点便宜与方将军！”

    这边林冲与方杰战到间深里，暗自赞叹道：“此人年纪轻轻，本领却是不凡，其枪法竟丝毫不在我之下。”想到这层，林冲便使出平生本事来，不放一点空处，又战十余合，正斗到分际，城上却是鸣金声响起。

    林冲闻得，只得弃了方杰，接应关胜花荣两军退往营寨，准备弓弩，火炮压住阵脚，方杰见梁山军撤退有序，队伍严整，心想或有埋伏，而己军奔袭百余里至此，军士疲惫，敌军却以逸待劳，今日一战略有斩获，不必过于进逼，便叫大军退出十余里扎营休整。

    夜间，方杰与众人商议道：“今日一战，我五万大军临城，而董双所派交战人马不过数千，以我观之，此地或非贼军主力，董双必有他图，我等需时刻防备。”

    蒋钦道：“然家余庆、邢政两军已报，邪木知、塞北两地之敌各只有万余军马，贼军绝不只有此等规模，想必是闻焕章那厮又在使什么诡计。”

    方杰道：“先待两军明日交战一阵，到时看清他虚实再做决定。”

    原来钱振鹏虽是这一路金军总指挥，终归不及方杰受金人信任，军中威望高，因此方杰实为此部兵马统率。

    众将皆从之，对于方杰的话没有意见，于是各自回营休息。

    次日，方杰留徐盛和钱振鹏守营，自与蒋钦领四万军应战，谁知关胜花荣未曾战得半日便溃败，每次都靠林冲接应方能退入后一道营寨，十日之间，金军竟打破城外十余道营寨，兵临城下，于是金军数万人猛攻淮北城。

    那淮北城墙高大厚实，兼之方杰轻装赶来，未曾多带攻城器械，闻焕章又安排火炮、连弩守城，方杰攻打数日，伤亡了千余士卒也不能得手，于是先叫退兵，自思诱敌出城之策。

    淮北城内，闻焕章召集众将，道：“我军示弱十余日，敌军必已中计，如今我等可按计行事，必能一战而破方杰，挫敌士气，扬我军威，众将如有不听令者，一律军法从事！”

    众将齐声道：“请军师吩咐。”

    闻焕章顿然，又正色道：“时迁、戴宗听令，你二人前往穆弘，李云以及三人营寨，令其做出向赫连进军之势，却把军马埋伏在天荡谷，此地地势险要，只需堵住出入处，纵是十万大军也不能冲出谷口，你等只要拖住敌军，便是大功一件。”

    两人领命去了，闻焕章又道：“关胜、花荣，你二人见到东南方向号炮响起，则率前队军马三万前行，我自和林冲、李应等率军一万五千为后队。

    思索了片刻，闻焕章又对董双道：“齐王可带樊瑞，项充、李衮、吕方、郭盛五将，领精兵八千为接应，以防万一。”

    董双只是双手抱在胸前笑道：“没问题，今天你是老大，都听你的。”

    众人都大笑，于是众将各自整军备战不提。

    却说这边史进、穆弘，李云奉闻焕章之令，已在赫连数十里外扎下营寨十余日，此时得时迁告知，便把大队军马开往赫连，沿途多设旗帜，挂“齐”，“神武”旗号，大张旗鼓往前杀去。这边赫连城里，山狮驼得报邪木知等三城皆无多少梁山军，正自疑惑，忽报大队敌军杀来，离城已不足五十里，山狮驼大惊，忙召众人前来商议。

    完颜国保道：“此必是闻焕章诡计，在淮北以少数兵马牵制我军主力，而自领大军前来攻我，然此路敌军未知虚实，我等不可贸然而动。”

    山狮驼道：“如今城中只有三千余兵马，而敌主力数万已近，如何能不急？可传令斥候速召回三路兵马回援！”

    祖士远道：“不可，如今不知董双还有多少兵力，如召回三路军马，万一被敌前后夹击，则我数万大军与赫连俱危矣！依我看，可一面坚守城池，一面向后方的二皇子殿下报急，请他出兵救援我先锋军，方可保此处无虞。”

    山狮驼怒道：“先生此是何言！敌军数万已临眼前，此去扬州数百里，援军未到，我等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且我为二皇子殿下先锋，岂能畏战而退，我意已决，速召回三路兵马，各位无需多言！”

    众人看山狮驼大怒，都不敢多言，只得从之。

    方杰这边，正与众将议破敌之策，忽得探马报城中有十余骑往东南方向飞驰而去，方杰大惊，道：“是了，此路必是董双欲攻赫连，而派往联络之人，如今赫连危急，我等当以大军回救。”

    蒋钦道：“将军何出此言？”

    方杰道：“前日我见敌军在城里大张旗帜，城外却只有数千兵马，就已有疑惑，如今我大军皆在外，而赫连兵力空虚，董双遣人往东南方向而去，必是早已把主力屯往它处，此是欲联络其出险兵攻我赫连，我等当速回兵，无需迟疑。”

    于是令金军汉将邬福、郭世广、昌盛领兵一万五千围城继续攻打，自与蒋钦等四将引三万余人回援赫连。

    行到半路，忽遇到山狮驼所遣军校，说了敌大军数万已近赫连，令三路人马退守，方杰道：“如此看来，董双当初以数万人牵制我军十余万，暗中则欲使主力大军长驱直入，实乃一招险棋，幸我等提前回转大军，为时未晚。”

    众将闻之，皆叹服。

    此时家余庆、邢政两将引四万兵前来汇合，方杰令其为先锋，一行近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赫连奔去。

    离城二十余里，方杰大军赶到天荡谷，方杰见此地地势险要，叫全军小心提防，话未出口，只听山上一阵梆子声响起，箭矢如雨点般射下，此时已有一半军马入得谷中，前队士卒顿时惨叫连连，山上又是滚木礌石砸落，紧接着数万兵马杀出，为首大将正是史进。

    史进率兵猛冲，将金军截为两段，又领重步兵围杀前后两部之敌，金军中伏，士卒皆惊慌失措，钱、邢两人喝止不住，士卒争相逃命，自相践踏，一时之间死伤惨重，方杰在后军见前军四万余人已尽入谷中，正欲上前救援，只听一声巨响，谷口原先被敌军遗弃的辎重车辆已被移往路口，将路口牢牢堵死，此时尽皆燃烧起来，烈焰冲天而起，把进出道路隔绝，方杰大怒，率骑兵冲突数次，因谷口烈焰及史进军弓弩阻挡，终不能入。

    方杰正欲绕开天荡谷，寻小路赶往赫连，突然侧面一路军马杀来，当先一将手提金枪，勇不可挡，连杀十余人，苟正上前抵挡，不提防此将施展诡异枪法，划断苟正马腿，苟正跌下马去，被那将复一枪刺中咽喉，气绝身亡，那人大笑道：“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在你穆弘爷爷面前卖弄，简直是笑死我了！”

    说完，穆弘只是抬起枪指向方杰笑道：“喂，小子，有本事就过来，在那是不是吓尿裤子了，要不还是回家赶紧喝奶去吧。”

    “找死，你这畜生！”

    方杰见今番损兵折将，本就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番侮辱，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挺枪就上前大战穆弘，穆弘也不敢轻视，急忙使出三十六路金枪法，只寻机会刺敌战马，不料方杰自幼习武，弓马娴熟，穆弘不能得手，只得绝此念头，改以循环枪法迎战方杰，李云见穆弘不能取胜，也杀来助阵，三将大战难以分出高低，穆弘却是骂道：“你小子来搅什么局，我好不容易跟徐宁兄弟学的枪法还想练练手呢！”

    李云无奈道：“好好打行不行老大，我走了谁给你收尸去。”

    “两个混账，这么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可是要吃亏的！”这边方杰越发恼火，浑身功力也更加凶狠，只想快点将穆弘李云斩于马下。

    三人又斗了半天，战到五六十合，依旧不分胜败，而史进所带一万五千精兵已和金军战成一团，不可开交，又战了片刻，蒋钦道谷内外敌军共只有三万余，恐不是董双主力，方杰听了，买个破绽，自归阵去了，穆弘，李云也不追赶，只是指挥军马奋力拼杀。

    方杰一边指挥军士布阵抵挡一边与众将商议：“此处敌军必是欲以伏兵拖住我主力，而大军直攻赫连，我等当拼死杀退谷外贼军，再抄小道从另一端谷口杀入，救出钱、邢两军，再合兵保赫连。”

    于是令人高呼：此处伏兵只有万余人，我军乃贼军数倍，现当奋力杀敌以救谷内人马，倘有畏战俱敌者，当即诛杀！”

    众军听了，发声喊，与穆弘，李云一军并力死战，一时之间形势逆转，穆弘，李云只得以强弩压住阵脚，勉强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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