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一说完,那少年顿时再也撑不住了,他一咬牙,跪下来看着卢俊义道:“荆王殿下,我……我父郭靖被当地太守陷害,已经就要处死了,求您能看在往日情面,救我父一命!”
“贤侄,快起来说话!”
卢俊义脑海中炸雷般响动,迅速扶起这少年后却是眉头一皱,没想到如今还有那什么太守如此猖狂,居然还敢私自害民?
以他卢俊义对郭靖的了解,这个人从来都是仁义无双,待人厚道,怎么可能干出违法乱纪,甚至要被处死之罪?
必然是那贪官找事了,卢俊义攥着拳头,又看向那少年道:“以后叫我伯父就行,贤侄,你叫什么,所居何地,你父亲又是怎么被抓的,怎么不早些来告诉我呢!”
少年站了起来,眼中的怒火流转着咬牙道:“小侄郭解,家住洛阳,我父亲他说来也是无奈,他一直告诉我不要麻烦伯父你,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不要在跟过去牵扯了,可这次真的已经山穷水尽了,那狗官因为我父亲名声远扬,远近人士拜访投靠无数而嫉妒,夺了我们家产不说,还诬陷我们跟土匪勾结谋反,非要致我们一家于死地,我只能来找伯父帮助了,唉。”
“那畜生,在大汉帝国如今还敢这么猖獗,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卢俊义握紧了拳头,双目喷火看向一边道:“来人,叫上三五十个身手好的荆王府护卫,跟我去一趟洛阳,会会那个什么太守,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卢俊义正要动身,燕青正从远处赶来,看卢俊义行色匆忙,顿时急忙上前道:“主人,切莫急躁,此事不如我等商议一阵,再做决定也不迟!”
卢俊义道:“你莫小看了我,这些年我也是跟着陛下和朱兄他们学习,收拾了那个太守还不成问题。”
燕青一皱眉,只得道:“既然如此,我跟主人同去,带五百精兵在外看情况而行动,如何?”
卢俊义道:“那便也好,多做防备不是害处,我们趁早出发,如今正是上午,或许晚上就能到。”
众人商议已定,于是卢俊义带了燕青,郭解和五百精兵,五十护卫一行前往洛阳而去,一路上飞驰而往,倒也是雷霆万钧,当日傍晚,卢俊义和郭解带着护卫已经赶到了数百里之外的洛阳城。
进得城内,卢俊义率先就往太守府直奔而去,先问郭解道:“你父亲他被关押在何地?”
郭解道:“我父亲他被关在牢城营中,若是贸然闯入,怕是亮出荆王身份也无济于事。”
卢俊义皱眉道:“这是为何?”
郭解道:“殿下你莫不是忘了,那洛阳太守本是当今东京王刘赟,后来他嫌麻烦才把这个洛阳太守让给了选拔来的贤才,此人向来靠律法维护丑事,是个十足的伪君子,虽然作恶多端但也是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我们拿他没话说啊!”
“你这意思是,我们倒毫无办法了?”卢俊义一脸茫然道:“难道还能白来了不成,大不了我把人直接带走,看谁敢拦我不成!”
郭解苦劝道:“这般在刘大人那边也伤了和气,终归情分上有些不好看,伯父您还是跟我先去和这太守说说,或许能放了我父亲。”
卢俊义哼一声道:“刘赟那小子,仗着跟陛下私交不错就无法无天,看看他招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待我今天替他清理门户了,他还得感谢我!”
说完,卢俊义迈开步子,大步往城中心走了过去,郭解见状,急忙上前带路,看卢俊义愿意和气说事不动粗,他总算放心了些。
但在路上,他们却遇到一个老妇人拦路,一直在骂卢俊义和郭靖,卢俊义皱眉道:“老人家,你这是为何,我可话说在前面,不要不识好人心,郭靖那是响当当的大英雄,你侮辱我可以,不要侮辱我的兄弟。”
老妇人更加愤怒了,冲上来就拽住了卢俊义的衣袖,一边破口大骂道:“你这贼人,还我女儿命来,啊,还我女儿的命来,和你那个什么兄弟都不是人,一群畜生,欺负我老太婆孤家寡人……”
卢俊义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拽脱这老妇人和郭解赶紧跑了,但这样一来他的心却沉重无比。
什么情况到底,莫非是这娃娃在骗我?卢俊义瞥了一眼跟随在身边的郭解,只是皱眉内心沉闷不已,握紧拳头暗自提防。
还是说,郭靖他真的堕落了,在这里欺辱百姓为非作歹,刘赟选拔的这个人没有冤枉他不成?
没多久,卢俊义二人已经赶到了太守府。
“哪来的刁民,太守府也是你们能闯的!”守卫军拔刀指着卢俊义跟郭解怒骂。
卢俊义正要发火,郭解拦住了上前笑道:“这可是我们荆王大人,你看仔细了。”
守卫不屑一笑道:“就这样还荆王,老子还是皇上呢,赶紧滚蛋,否则老子刀下不留人!”
卢俊义刚才被那老妇人扯得衣衫破碎,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也一身灰尘脏的不行,确实看不出半点一个荆王的模样,更别说把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和那个纵横天下,举世无双的伯仲杨再兴的大汉帝国神武军无双上将“玉麒麟”卢俊义相提并论了。
“你这厮……”卢俊义浑身血气上涌,正想动手,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
“混账,居然敢对荆王大人无礼!”
一个白面青年缓缓走了过来,他展开扇子指着那士兵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还不等这人求饶,一边的人已经上来把他拖下去了,这青年说完,却走上来拱手笑道道:“荆王殿下,在下王伪军,乃是王禀将军族弟,东京王考察后来此任职太守的,手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人居然还是王禀的族兄弟,难怪还敢如此猖狂,有这个级别的兄弟,加上刘赟保举来的,再耍点手段,还真的在这成了一方土皇帝!
卢俊义想到这,再看这人彬彬有礼,又把这事处理得不卑不亢,火气也消了大半,只是说了句:“年纪轻轻,倒是升官挺快。”
然后,他也不理任何人,大步往太守府内部走去。
王伪军跟郭解无可奈何,只能跟了上去,途中王伪军狠狠瞪了一眼郭解,郭解却只是哼了声,也没理他。
众人齐聚太守府会客厅内,卢俊义喝完了一口清茶,率先道:“闲话不多说,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王伪军摇了摇扇子,只是仍然保持微笑道:“荆王殿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话就说便是。”
“我是来要人的。”卢俊义凝视着眼前这个青年道:“那人是我的兄弟。”
“啊……这……”王伪军也完全愣住了,随后他急忙道:“这好说,这好说,荆王殿下的事,我们不敢耽误,只是……不知道您要哪位呢?”
看这人还在明知故问,卢俊义心头三丈无名火已经窜起,顿时哼一声道:“郭大侠,郭靖,相信王太守不会不认识此人吧!”
王伪军笑道:“这是当然,我们的郭大侠谁不认识,行侠仗义天下闻名,幼时起他就是我向往之目标了。”
卢俊义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抓他?”
“荆王陛下这话问得好。”王伪军道:“郭大侠之前自是大好人,可我斗胆赐教殿下,天下事务可有一成不变的么?”
卢俊义道:“此话何意?”
王伪军让人带上来一老妇人,老妇人痛苦陈述自己女儿被郭靖杀死一事,卢俊义却看傻眼了,这不就是今天自己街上遇到那老妇人?
郭解大怒,跳起来就指着王伪军破口大骂道:“放屁,你们就是在颠倒黑白,一群狗官!”
说完,他就要冲上前,几个军官带着护卫兵马上冲过来按住了他。
“放肆,敢对荆王不敬!”
荆王府的护卫们冲来拽出了郭解,跟那些人互相僵持,谁也没有继续动手。
“荆王,管教好下面的人吧。”王伪军皱眉道:“高层有高层的谈话方式,我好歹是个二品官员,这种小喽啰放在平日,我可立杀他,况且我是按律法办案,荆王要欺负到头上,我只好去京城上诉了!”
卢俊义一时也无话可说,这个王伪军确实是个人才,把话说的滴水不漏,事情办的天衣无缝,就算要整他,也找不到任何把柄。
娘的,就这样给人堵了不成!
卢俊义双目喷火攥拳,看样子,只能不给刘赟王禀这个面子了,哪怕跟他们翻脸,今天也得把这些畜生通通抓了带走。
卢俊义正想拔出背后玄铁棍,这时候外面却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怎么,王先生,你跟土匪通讯的内容,要强加给别人吗?”
燕青带着几个土匪头子进了屋,在他身边,至少还有一百多个精锐战士,看样子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
“什……什么……”王伪军顿时完全疯狂了,他确实在跟这些山贼联系,但那是为了栽赃郭靖,才一起设的局,难道现在反而被燕青给抓住了把柄。
燕青也不跟他废话,大步走上前拿出手上证据就往面前桌子上一拍。
众人上前看了,顿时大吃一惊,王伪军瑟瑟发抖看也不敢看,那土匪却跪着说道:“小的们也是混口饭吃,王太守命令不敢不从,我们这些年在大汉帝国疆域上从未欺男霸女残害百姓,还请饶我们一条小命啊!”
卢俊义上前看了,果然是王伪军跟土匪商量陷害郭靖以及这些年和以后保护他们的条件,他顿时冷笑道:“王伪军啊王伪军,我以为你已经够嚣张了,没想到你还敢勾结土匪,来人啊,给我抓了他!”
王府护卫和燕青带来的军队立马上前,就要抓人。
王伪军大呼道:“我的心腹何在!”
外面的人大喊道:“太守大人,他们带来的军队战力太猛了,我们五千多人也不是对手啊!”
说完,那些声音早已经被彻底淹没了,再听不到丝毫。
卢俊义再一次冷笑道:“还敢养私兵对抗朝廷,王伪军,我看你真是想死了。”
至于那老妇人,早就吓傻了,跪下求饶道:“老身都是配合太守大人演戏来的,荆王殿下饶老身一命啊!”
燕青却道:“主人,有一点没错,她女儿确实被杀了,而且是郭靖干的。”
卢俊义道:“什么,郭靖还是动手了?”
燕青笑道:“我已经带人把郭靖放出来了,你自己问他吧。”
卢俊义还在发愣,一个中年人已经缓缓走了过来,他一眼看去,那人被拷打浑身伤痕,一身淤血,可谓惨不忍睹了。
“郭靖,是你!”卢俊义惊喜道:“二十多年了,你还好吗,你这……”
心中忽然一震,想起那个老妇人女儿,卢俊义眉头一皱,看向郭靖的眼神变了不少。
郭靖看卢俊义如此,也猜到了八分,他苦笑一声道:“卢兄,二十年没见,你小看我郭某为人了么,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去害人的。”
“那这老人家女儿……”卢俊义叹了口气,他看向屋外,那个女人的尸体甚至就在屋外,看样子是那老妇人带来的。
“这个人,是我杀的,所以,我也没脸来找你帮忙。”
郭靖一步步走到了无门槛,带着镣铐的他却显得格外高大,他只是语气阴沉:“此人作恶多端,在洛阳杀人无数,是所有地痞泼皮的头子,我杀了她,也是忍无可忍,为民除害,虽然如此,我也不能逃脱心中的法。”
卢俊义皱眉道:“郭兄,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自己错了吗?”
郭靖回过头来看向卢俊义道:“是的,兄弟,我既然犯了法,就该受到法的处罚,国无法不立,否则,以后大汉帝国要怎么立国,教化天下苍生?我要去沧州自行发配,要是官府愿意,我或许十年后,二十年后会来找你喝酒的。”
说着,郭靖就往外走去。
“父亲!”
郭解一路跟着跑了过去。
“你当真不好好想想了吗!”卢俊义最后吼了一声。
郭靖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渐渐消散,直到再也看不见。
卢俊义看着郭靖的身影,却只是笑了一声。
“燕青,我们走。”
“好的,主人,那这王伪军怎么办。”
“把他带上,交给刘赟处置好了。”
却说卢俊义送别了小时候兄弟郭靖,帮助他弄清楚为民除害杀人的情况,洗清了罪名后,也不在疯狂练武了,他开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治理荆襄这一方土地上,民生,教育,社会风气这些对文官来说都头疼的事务在他的打理下井井有条,不到半天,荆襄已经是焕然一新,粮食产量和人口增长,经济增长都位居天下前三。
刘赟却是格外愤怒,觉得这个王伪军丢光了他的脸,正想把这人千刀万剐了,王禀听说当年和楚江楼就结仇的那个兄弟王伪军还在中原作恶还当了官,顿时怒发冲冠,亲自从塞尔柱帝国赶到中原,把这个兄弟给大义灭亲了。
刘赟把这件事上报了,从此,董双定下了新规矩,任何地方诸侯王不得推荐官员,必须中央通过考察亲自提拔。
后来的日子,卢俊义继续在自己封地做诸侯王,想起自己的一生,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位极人臣,想起跟董双的师兄弟情谊和如今这位君临天下的大帝,他顿时豪气万千,别人问起他为何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狂练武了,他也只是会心一笑。
我本无意为王,却知苍生苦楚,太平已定,将军卸甲,我辈只为民而生。
后面的时间里,董双也经常来和这位师兄下棋,卢俊义一生为大汉忠诚无二心,在后面的那场大乱中担任了重要角色,活到八十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