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数日时间眨眼便过,里市,巍峨的物通阁前,唐宁与徐梦元遁光落下,径直入了里间。
“徐前辈,您来了,有什么吩咐?”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迎上前道。
“给我们准备两张去元贤县天灵船的票,越快越好。”
“是。”女子应了一声,领着两人来到后院屋室,安排两人入住。
三日后,两人登上了前往元贤县的风灵船,一路辗转,来到达纵队驻地龙炎山,在一座洞府前顿足而停。
“这是内妻的住所,唐老弟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和她打个招呼。”徐梦元说罢,径直入了里间。
唐宁在外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只见内里一男一女缓步而出,男子自是徐梦元,女子便是其妻项宝珠。
只见她容貌清丽,身姿修长,个头比徐梦元还要高一点,面上毫无表情,仿佛一座冰山,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徐梦元成亲之后在轩堂城摆过喜宴,唐宁曾见过她一面,是以认得。
“这位是我跟你提起的唐宁老弟。”徐梦元在一旁介绍道。
“项师姐。”唐宁稽首行了一礼。
项宝珠点头示意:“唐师弟此来是专程拜访白师叔的?”
“是,前些日我和徐兄在一处饮酒闲叙,谈起将要拜访白师叔时,徐兄言许久未见项师姐,甚是想念,因此便和我一道来了。”
项宝珠面无表情:“那咱们走吧!”
三人来到白锦堂洞府前,唐宁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候不多时,内里一名男子走出,将三人领入一厅室中。
白锦堂自外而入,三人躬身行礼,口称师叔。
“不必多礼,坐吧!”白锦堂微笑摆了摆手。
“谢师叔。”三人各自落座。
徐梦元开口道:“师叔,弟子夫妇二人冒昧叨扰,望不见怪,家师知晓我来此,特意嘱咐我向您问好,改日他将登门来拜访。”
“无妨,我和方师兄是老朋友了,不用那么见外,日后闲暇无事可多来我这走走。你们夫妻自成亲后就一直两地相居吧!怎么样?有没有想法调到纵队来?”
“多谢师叔关心,只是弟子升任大队管事不久,不具备升迁条件,还是在联队安稳过渡比较好,家师也是这个意思。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来叨扰师叔。”
“方师兄近来怎么样?他准备冲击炼虚之境的修行材料也有好些年了,应该都齐备了吧!”
“这些事家师甚少和我说,因此弟子也不知道究竟准备的如何。”
白锦堂微微点了点头,转头望向项宝珠:“这些年在纵队直属呆的还顺心吗?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
“托师叔的福,一切都好。”
“这几年与商会和幽冥海的纷争中,你们队伍可有遇害的弟子?”
“有两名弟子在执行外勤任务时遭受伏击,不行遇难。”
“遇害弟子后续安抚事务做的怎么样?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吗?”
“是,按照大队的要求,对其身后事都已做了相应处理。”
“本次纵队不少人员伤亡,因此有一些职务空缺,现在已经在商议,马上就要安排相应人员补充了,你的条件怎么样?可符合提拔升迁的标准?”
“多谢师叔关心,弟子提拔小队队长职务只有七八十年,还不够升迁大队管事的要求。”
白锦堂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看向唐宁:“这么多年不见,修为又更进一步,不错,看来你并没有怠慢修行。步子走的慢点没有关系,就怕停滞不前。”
“都是托您的福,上次本队林泉的事儿若非您出面,只怕弟子已入了刑狱,一直想当面向您表达谢意,又没有机会。这次专程来拜访您,就是为了当面感谢您出手相救之恩。”唐宁说罢,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客气了。”白锦堂摆手道:“这都是应该的,谁叫我是柳师侄师叔,若是坐视不理,柳师侄得记恨上我了,就连师姐怕是也会埋怨我。”
“再者说此事我不过是签桥搭线而已,真正出力,救你离刑狱的是方师兄,你要感谢得多多谢过他才行,若非徐梦元来告知我,你出了这档子事,我就算有心也无处着手。”
“话说回来,你行事也着实鲁莽冲动了一点,林泉就算有罪,也不该由你私自处决,这次事情就当一个教训,得时常记在心里,引以为鉴。”
“是,弟子谨记师叔教诲。”唐宁应道。
“不说此事了,上次我到郡城见了渊华,提起柳师侄,他说师姐有在考虑是否将柳师侄下放到青武营锻炼,说不得你们夫妻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听闻此言,唐宁心下一喜,连忙问道:“内妻什么时候会离宗门?”
“不用着急,师姐既然有这个考虑,迟早会放她下来,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到时候自然相见。”
“是。”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南宫暮雪竟然在考虑将柳茹涵下放到青武营,这是他来之前没有想到的,这至少说明两个事儿。
第一,当初苏渊华和自己说的那番话确是其个人想法,并非南宫暮雪本意。
第二便是柳茹涵的话语权渐渐加重,南宫暮雪不大好和以前那般强力控制她了。
毫无疑问,下放青武营肯定是柳茹涵自己的意愿,南宫暮雪不好拒绝,或许说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这恰恰说明柳茹涵在南宫暮雪跟前渐渐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
虽说是师徒,但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像木偶一般听话,盖因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师傅当然可以强制徒儿听话,就像父亲命令儿女一般,但这种强制性多多少少会引来不满,甚至可能会撕裂两者的关系。
譬如,若是顾元雅不愿呆在自己身边,提出要外出闯荡的要求,他虽然可以拒绝一两次,但其隔三差五一直提的话,自己也不好强制将她留在身边。
南宫暮雪突然有这方面的考虑,想来是双方的分歧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或者出现了某种契机,使得她不好再拒绝柳茹涵的要求。
只不知柳茹涵究竟什么时候会下放到青武营来,唐宁心中既期待又有些激动,甚至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与她相见重逢的场景,一时间竟将来此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师叔,弟子先行告辞了。”徐梦元耳听白锦堂突然提到柳茹涵和南宫暮雪,又见唐宁沉默不语,神思不属,以为两人将要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事要谈,因此识趣的起身说道。
“那好,日后有机会我也当去宣堂城拜望方师兄,你这次回去,待我问好。”
“是,弟子一定将话带到。”
“弟子告辞。”项宝珠亦起身道,两人并肩离了屋室。
唐宁见两人辞别而去,这才回过神来,身体却丝毫未动,直到他们远走,才起身道:“师叔,其实弟子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白锦堂摆了摆手:“什么事儿,坐下说吧!”
唐宁依言归坐,斟酌着用词道:“是这样的,本部联队有十几个职务空缺将要统一补充,其中本部大队就有一名管事职务空缺,得此消息后,弟子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方达生师叔,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不过,从他话语来看,似乎并不那么容易,因此来找师叔出谋划策,您德高望重,见识广博,无论经验还是能力和都非弟子所能比。”
“依您之见,此事?”
说实话,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他不愿意来找白锦堂,盖因之前已经很多次麻烦其了,迄今为止,他乞求白金堂相助的次数没有八次也有五次,每次都是事关他利益的大事。
若是交易倒还好说,问题是他拿不出任何作为回报的东西。
白锦堂每次出手帮他都是不计报酬的,这让他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惭愧,颇有些无地自容。
人都是要脸的,频繁的麻烦别人帮助自己,而自己又拿不出任何值得回报东西的时候,但凡稍微有点道德感的人都会觉得脸红。
需知任何一项东西,都有相应价格,这个价格不是商铺里面明码标价的灵石,但不代表它没有价值。
世间所有东西向来是等价交换,从来没有唾手可得无需代价之物。
只不过有些东西的价格是在暗地里标注,每一个人情都要拿等价的人情去交换,这个交易游戏才能够进行的下去。
就拿上一次他升任小队队长来说,方达生全力支持他获得了这个职位,而回报是项宝珠在升任纵队直属小队队长同样得到了白锦堂的支持,表面上是人情,实际上是等价的生意。
这个人情只要卖出去了,它就一定有收回去的那一天,今天不收,明天也会收。
等于你永远欠着一张无据字条,只要不死,总有别人找上门让你偿还的那一天。
这是非还不可的,如果不还,渐渐的将不会再有人和你做这种人情交易。
若权利无法交易和变现,那它带来的效用会被极大削弱。
也就是说,唐宁每次从白锦堂处得到的相应利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曾听闻的角落,白锦堂都需要替他偿还。
得好处的是自己,负债的是别人,只要还稍微有点良知,就不可能不感到羞愧。但唐宁还是不远万里从轩堂城赶来求助,他没有办法。
在青武营,他唯一真正能依靠的人就是白锦堂。
不找他还能找谁?只有他才能够帮助自己,也只有他才愿意帮助自己。
按道理来说,论亲疏远近,自己应该和苏渊华更亲近一些,但苏渊华此人,一言难尽。
只要他不找自己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上门去求他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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