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胡闹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在草地上打滚的时候,衣服也弄脏了。
正是云破月出时分,森林里偶尔会流露出几点小动物闹出的动静,倒是越发显得周围静谧非常。
白瑶趴在男友的背上,下颌搭在他的肩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他侧过脸来,蹭了蹭她的脸颊。
有点痒。
白瑶抱着他轻轻的笑了出来,“要是你累的话,我也可以下来走的。”
“我不累。”他又说:“瑶瑶很轻。”
白瑶喜欢听这句话,她伸出手,将他发间里沾染上的小草拂掉,又慢慢的将他这柔软的白发理顺,手指与他头发相触时的触感很舒服。
她一直都挺喜欢他的长发,只不过还没有像这样仔仔细细的触摸过,当指腹擦过他的后脑勺处时,略微存在的凹凸不平的感觉让她停了手。
白瑶把他这个地方的长发拂开,借着皎洁的月色,看清了这里有一道隐约浮现的疤痕。
白瑶的指尖停留在此处,低声问:“这里怎么回事?”
他语气轻松,“小时候摔在地上磕伤的。”
“那你是得摔得多严重,才会留下这么深的痕迹?”
他一时间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笑道:“瑶瑶,我记得我摔伤的时候都没有哭,肯定是不痛的,一点点小伤,很快就好了的。”
白瑶把他的长发重新整理好,双手搭在他的身前,脸靠在他的肩头,无精打采的趴在他的身上,好长时间都没说话。
他不知所措,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白瑶很快就打破了沉默,她拉了拉他的衣角,“那儿有个小神庙。”
他停下了脚步,白瑶从他背上下来,拉着他的手走到了山路的边缘处,这儿已经是杂草丛生,还是白瑶眼尖,才注意到了这里有用泥土做成的小神庙。
她说:“我来百槐山的时候,在路上也看到了这种小神庙。”
只不过因为百槐县里已经没有什么年轻人了,对路边上的这种小神庙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自然也就没有人维护。
这个深山中的小神庙,比白瑶之前在路上看到的那个还要破烂。
她蹲下身,里面的那尊狐狸雕像已经残破不全,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她的身边也跟着蹲下来了一个人,学着她的样子,微微歪着脑袋,好似也在盯着小神庙里面那个破烂的雕像。
白瑶盯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小神庙,问他,“这些小神庙都是以前的人建的吗?”
“对呀。”他点头,虽然不理解白瑶为什么对这种毫不起眼的脏东西感兴趣,但他愿意陪着她浪费时间。
白瑶又问:“以前的人,都信奉狐仙吗?”
“不是信奉,是害怕。”
白瑶疑惑,“害怕?”
他偏过脸来看她,笑意盈盈的说:“他们害怕狐仙会把他们吃了,所以他们才建了很多很多的神庙,供奉狐仙呢。”
说着,他又两只手托着下颌,嘴里嘀嘀咕咕,“狐仙才没有这么无聊,要是什么都吃,可是会肚子疼的。”
“那这些人可真是大傻子。”
“对,他们都是大傻子。”
“不像我家男朋友,我男朋友可聪明了。”
“对,瑶瑶家的男朋友可聪明了。”
他欢喜的“望”向她的方向,白瑶正学着他的样子,两只手托着下巴,双眼弯成了漂亮的月牙,盯着他看的时候,眼睛也没眨一下。
他唇角上扬的浅笑怎么也抑制不住,一只手按捺不住,悄悄地抓住了她的裙角,缠在自己的手上,他的小动作就和他的人一样,黏黏糊糊的,有她在的时候,他都会想要与她有所接触。
其实按照他这股缠人的劲,很容易会让恋人感到无法呼吸,毕竟人有时候总是会想要私人空间,但在白瑶这里,好似就算是他化作了一条阴冷的毒蛇,随时随地的与她缠在一起,她也愿意接纳。
又如同是寄生之物,在将她身上所有的爱意吸收殆尽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从她的身上下来。
白瑶受不了他揪着自己衣角时的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她干脆利落的握住了他的手,与他挨得更近,“这些神庙存在的地点有什么说法吗?”
在她的手触摸上他的脸颊时,他舒服的蹭蹭,也与她贴得更紧,“这些神庙会存在于狐仙留下血迹的地方,他们畏惧狐仙会顺着血的痕迹来吞噬他们的灵魂,所以沿路建了神庙,以此来供奉狐仙。”
白瑶问:“狐仙留下血迹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因为狐仙不小心死掉了呀。”他轻飘飘的抛出这句话,又笑着贴上她的脸,“瑶瑶,我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白瑶笑了一下,“好。”
在离开之前,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两颗糖果放在了小神庙的供奉台上。
他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始终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察觉到她的这个小动作。
在白瑶站起来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的重新背起她,回去的脚步比之前快了许多。
夜间的山路并不好走,即使是视力正常的人,走在晚上的山路里也会难免颠簸,然而他的脚步很稳,便好似是已经对山间的景象熟记于心。
白瑶趴在他的身上安静了许久,她忽然说:“等山道的路通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去山外的世界?”
“山外的世界?”他懵懂,“瑶瑶,这里不好吗?”
白瑶笑道:“这里有你给我吃的果子,有你送给我的花,还有你带我见过的风景,这里当然很好。”
“但是……”她贴在他的耳侧,轻轻的说:“我想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里有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有我送给你的糖果,还有,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他低下头,“瑶瑶的家人,不会喜欢我的。”
这么多年来,他见过太多太多因为欲望而找上自己的人,也见过太多太多畏惧自己的人,他深知自己并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