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造出一个“年轻的自己”,威廉先生是花了很多心血的,当察觉出雷欧注定了不会受自己控制后,他就决定了等时间到了,他会干脆利落的取走雷欧的性命,即使这样的“容器”的功效会大打折扣,但他还可以加快进度,培养下一个“容器”。
如果真按他所编写的人生剧本走,在他的构想里,和白瑶结婚后的第二年,白瑶也应该“意外”去世。
雷欧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但作为一个被他人视为怪物的存在,威廉只是心惊一瞬,又平复了情绪。
威廉先生笑道:“哦,差点忘了,你觉得自己和白瑶的感情很好,所以她一定会察觉到今夜从西塔楼走出去的雷欧换了一个人,是吗?”
雷欧不语。
威廉先生一笑,“那我只能告诉你,你想的事情不会发生,雷欧,我了解你,要模仿出你的样子来也不难,我换了一具又一具的身体,那些未婚妻可都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劲。”
而且白瑶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对白瑶,他多少也有着了解,所以威廉先生有信心,他可以完美的伪装成雷欧的模样,再取代他虚假的人生。
雷欧不急不缓,语气平静的问:“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动手呢?”
威廉先生当然想动手,只是他还缺一样必备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封存在盒子里的,却已经与他分散多年的东西——“心脏”。
当年,他遭到神圣教廷的人追杀,即使是躲到了这座城堡,对方也穷追不舍,那就是一头疯狗,宛如长了只狗鼻子,总能追寻他的气味,找到他的藏身之所。
威廉先生实在是被逼的太紧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想办法的话,传教士一定会用长剑刺穿他的心脏,让他今后再也无法借助“容器”的身体重返年轻。
他不得不想办法自救。
于是,他取出了自己的心脏,装在了盒子里,这个木盒有着古老的图腾作为封印,水火不侵,只有他才能打开。
威廉让人带着木盒远离自己,只要传教士没有刺穿他的心脏,那他就不会死。
他现在都还记得,在一百多年前的那个雷雨夜里,穿着黑色袍子,手持长剑的人缓缓而来,仿佛是黑色死神的身姿所带来的压迫感,成了他一生的梦魇。
长剑刺穿了威廉的身体,他倒在地上,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
可是没用,那条疯狗找不到自己的心脏,他杀不了自己!
也正是因为对方没有料到他的心脏早就被藏了起来,他才能趁机放出屋子里的毒气,反过来用匕首刺伤了对方。
传教士的血液飞溅,与威廉先生伤口的血液融为一体,分不清是谁的,没过多久,自诩为神圣代表的人化为了枯骨。
但传教士带给他的恐惧并没有消失,威廉总是能回忆起当年他刺穿自己身体的那一剑,他强大又无情,像是一个机器在执行任务,存在于世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杀他的。
威廉先生当然是害怕的,所以在传教士化为了徘徊原地的亡灵时,他也不敢与他正面交锋。
他以为聪明的计划救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事情总会出点意外。
一百多年前,社会动荡。
带着盒子逃离的仆人遇到了抢匪,那个精致的盒子自然也被抢走了,威廉又气又怒,只能不断的花钱让人替自己寻找丢失的东西。
这个木盒有着封印,他相信它不会出事,但是那里面装着的毕竟是和他性命相关的东西,他必须要找到。
在之前,威廉先生培育“容器”从未出错,那些孩子被他从精神上打造成了一个完美的自己,所以他可以顺利的接管新的身体,但这一次不一样。
雷欧是个异类,他并不像他,而是有着自己的人格,换而言之,要夺取雷欧的身体不会像以前那么顺利,而且可能会出现意外情况,所以威廉先生必须把盒子找回来,这更能帮助他稳定力量。
终于,在他的身体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轩辕北在缅北替他找到了盒子,那群肤浅的凡夫俗子,不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有多么重要,只以为是有点收藏价值的木盒,一路辗转,不断的转手,最后到了轩辕北的手里。
盒子被找到了,威廉先生当然是赶紧跑回来,但回程途中出了点意外,他回来晚了,盒子被抢走了。
威廉先生并不担心亡灵能够打开盒子,刺穿里面的东西,但是这个东西必须要回到他的身边,于是,他打算和亡灵做一桩“交易”。
“雷欧,你长得像我,这可真是太好了。”威廉先生笑道:“那条疯狗就算是死了也要完成任务,他在死前看到的最后的人,可是和你有着一样的面孔。”
而现在的威廉已经太老了,就算是轻松的笑起来,也与年轻时意气风发的他,模样大相径庭。
换而言之,早就没了理智,只有任务的亡灵,会把雷欧当成威廉给杀了。
而作为奉上猎物的威廉,可以得到那份“谢礼”。
白瑶午睡醒来,没有看到旁边躺着的身影,从床上坐起,看了眼四周,并没有雷欧的存在,她略微有些迷茫。
雷欧以前从来不会丢下她一个人,至少他不会没有留下任何消息就离开。
白瑶按了按昏昏沉沉的脑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吃了饭后,她就格外的想睡觉,再看了眼手机的时间,现在是傍晚六点,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即使是给雷欧拨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昨晚城堡里停了电,还没有来电,她提起了一盏油灯,走出房间找人。
最近人心惶惶的,如无需要,佣人们只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也因此,深陷雨夜里的城堡格外的寂静。
白瑶走在黑漆漆的长廊,只有她手上的灯隐约透露着光芒,周围太安静,她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也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微小的动静回荡在空气里,也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