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点醒
作者:水翊楠   重生后我和死对头联手复仇最新章节     
    押送裴皎然的金吾卫得了陆徵的吩咐,一路上都是毕恭毕敬的。连带着袁叡也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到底是曾经在御史台待过,一进去就遇见不少熟面孔。裴皎然无视他们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也懒得解释自己为何而来,轻车熟路地往推鞠房走。
    等当值的两御史赶来,裴皎然已经进了推鞠房,只剩下袁叡还愣在原地。
    负责押送裴皎然的金吾卫,上前客气地拱手。禀明了这二人之所以会被押到御史台的原因。
    两御史对视一眼,看向袁叡的目光有所缓和。待金吾卫离开后,唤来狱卒带他进推鞠房待审。人就关在裴皎然隔壁。
    听得隔壁传来的动静,裴皎然懒洋洋地打了哈欠。盘膝坐在青石榻上,眸中浮起思量。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不愿意牺牲袁叡,但是倘若牺牲是有价值的,也并非不能为之。
    到底是从御史台出去的,那两个当值的御史也没有为难她。又特意嘱咐狱卒送来崭新的寝具和干净的茶具。连一日两餐,也都是从公厨特意做好,再送来的。
    要不是不能离开推鞠房,旁人都要以为她是来推鞠房游玩的。
    趁着狱卒送饭的功夫,裴皎然旁敲侧击地打听过。袁叡眼下待遇不比她差,不过袁叡对一切示好概不接受。坚持要陛下废枢密院,以振朝纲。
    盯着墙上窗户投进来的日光,裴皎然深吸口气。虽然魏帝没有下达任何旨意,但是御史台还是按制对两人进行鞠问。
    见识过裴皎然反鞠问的本领,每次几乎都是魏太端亲自到场。可顶多问上半个时辰,他也得离开。
    正当裴皎然思量之际。“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只见两御史领着岑羲和李司空一块进了推鞠房,在门口站定。
    来的四个人都是老熟人。后者不必说,前两个御史都是跟着她去过河朔的,也都颇为熟悉。奉上茶水后主动告辞,守在门口。
    看着面前淡定的裴皎然,岑羲道:“你倒是半点也不着急。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然是如贾公闾所见,我和袁叡说过一句话。”裴皎然深吸口气,面如愧色,“赤血难得,流言却可为刃。吾不过一介寒躯,唯愿能御前自辩。”
    “你在逼陛下。”岑羲皱眉看向裴皎然。
    “《汉书·霍光传》中说上官桀联合燕王旦诬告霍光,请昭帝除之。昭帝不允,翌日霍光闻此消息,停于悬挂周公辅成王的画像前不肯入殿。昭帝下诏亲自召见其,霍光入殿自言有罪,昭帝却说霍光无罪。之后上官桀,桑弘羊等人皆败。”裴皎然一笑,“岑公觉得我此举如何呢?”
    目光凝在裴皎然身上,岑羲叹了口气。
    “你可知已经有不少朝臣为袁叡上书。”
    “我并不意外。”
    “袁叡就在隔壁。按照眼下的情况,贾公闾必然会再度对袁叡发难。”裴皎然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土墙,语调淡定,“而张让等人也会借机打压南衙的势力。”
    心知裴皎然所言非虚,岑羲道:“你曾说过曹髦以天子血,让司马家为后世不耻。如今当以士子血荐轩辕。你打算怎么做?”
    “让我和袁叡好好谈谈。”裴皎然沉眸,语气疏漠,“谈好了,再要做什么才有价值。”
    她知道那些人为袁叡上书发声的目的是什么。是因为南衙和北司之间,乃至和贾公闾之间,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地步,急需用他人的血去改变现有的状况。没有任何倚仗的袁叡,被他们捧得越高,他的死也就越有分量。才能让张让等人被世人鄙夷。
    从另一方面看,袁叡必须死得有价值。亦是为了能让贾公闾在寒门面前,失去他树立的政治清望。至于他们不为自己发声,也是一种政治表态。她始终都有背弃座主,投靠贾公闾的枷锁在身。若不能让袁叡死得有价值,那她则会首当其冲受到来自寒门的愤慨。
    默许了裴皎然的提议。岑羲和李司空等人避到一旁的耳房,又单独让她和袁叡待在耳房隔壁的空屋子里。
    这是时隔三日以后,裴皎然再一次瞧见袁叡。
    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眼前的袁叡明显颓废不少。眼中的亮光也在见到她的时候,被惊恐和懊恼吞没。
    望着袁叡,裴皎然微微一笑,“我曾经见过郎君的文章。文章坦诚直言,针砭时弊的确不错。今日郎君可愿与裴某摒弃尊卑,坦诚直言?”
    一旁的耳房内,岑羲和李司空将裴皎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对视一眼。各自点头,继续侧耳细听。
    袁叡微愕,对方口吻最是淡定不过。既不像是威胁命令,又没有半点架子。反倒像是寻常唠嗑。心中愧疚感更重。要知道眼前的裴皎然,可是年纪轻轻就登高第,如今又是执掌一部的三品高官。能这样和他说话,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微喟一声,袁叡拱手作揖,“裴尚书之风惠国安民,吾深佩之。能和您坦诚直言,是吾之幸事。”
    “袁郎君身怀赤血,某亦佩之。”裴皎然双眸勾动,语调平和,“袁郎你是汝南袁氏出身吧?想来在长安也有不少乡人好友。”
    闻言袁叡一叹,他非世家,不过普通人家出身,平日都是靠给人抄书积攒路费。他在长安待考时,也是勤勉读书,不曾和人交际。左右同窗知他脾性,也没有相邀。听着裴皎然的话,他道:“裴尚书误会,我非汝南袁氏。家中不过一间茅草屋,一亩荒田。可我虽是一介寒躯,以知晓宦官涉政之祸。故此并无多少人愿意和我相交。但我听说仍有不少人愿意为我发声。”
    裴皎然唇梢微扬,“你既知此为积弊,就应当知晓除弊非一日之功。且不论袁君此举是否有用,只是袁君知晓那些人为你发声的目的是什么嘛?人存于世道,当有智计一二,以辨敌我。他们为你进言,未必是为你好。无非是要借你的血,去达到他们的目的。倘若你真的就此死了,他们也未必会为你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