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打玉瓶查看，点头表示认可。

    方道辰示意对方先喝杯茶润润喉，再细聊。

    女子含笑拒绝，魂灵体本就不吃有形之物，更何况这是敌人泡制的茶水。

    “这里是葬地，整个空界亿万里江川都是葬地。”

    “无尽岁月前，这里葬下了一个强大的族群。”

    “他们狂妄地自称为‘元族’，寓意为万灵始祖。”

    女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娓娓道来。

    方道辰心神剧震，这是他第二次从外人口中听闻‘元族’二字。

    空界是从外界被元族以大法力，生生拘到了这一片空间裂隙中，作为族群繁衍生息之地。

    最初空界并不是如今这个样子，而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由于天地巨变和战乱等各种原因，才导致了如今的情况。

    传说宇宙初生，元族诞生，天地出现了偏差，导致这个族群天赋异禀十分强悍。

    元族将宇宙当做牧场，按照他们的需求肆意改造宇宙运转的规律，压制其他生灵的生存空间，最终导致天地降下天罚，削去元族修法的能力。

    失去了修法的能力，元族不谛于损失了七成实力，此后才有万族崛起，这方宇宙才开始兴盛起来。

    元族沉寂了漫长岁月，终于又有一位绝世天骄横空出世。此人惊才绝艳，开创了适合元族体质的锻体修行体系。

    万族林立的时代，锻体虽然强悍，也出过不少镇压一个时代的巨擘，但是却无人能够以武入道最终踏上巅峰。

    此人开创的锻体修炼体系，为以武入道指明了新的方向，并以此法修行至无限接近于灵尊境界，将该族再度拉上巅峰，镇压九天十地无数纪元。

    可惜，此人最终也倒在了突破至高天劫的最后一步上。至于具体原因，早已淹没在岁月中难以探寻真相。

    或许该体系仍然有致命的缺陷，或许天地仍然容纳不下元族。但无论如何，这让无数锻体修士看到了希望，以此法为凭，足以与当世天骄争锋。

    此人死后，元族的锻体功法就成了所有修行者欲得之或者毁之而后快的目标。

    此后漫长岁月，元族遭受了来自所有人的攻伐，族内典籍被盗抢焚毁无算。

    元族为求生存，不得已汇聚全族之力，付出巨大的代价，将祖地迁入空间裂缝中，并以整片陆地为阵基设下禁法，将整个空间与外界隔绝，并压制修法者的元力。

    天生地养的生灵，最初都是以清正灵气为食，修行者更是注重灵气的纯正洁净，元族受到天谴不能修法，于是反其道而行之。

    元族果然天赋异禀，在空间裂隙中蛰伏数亿年，精心研究大胆尝试，付出巨量族人的性命，终于让他们找到了让自己族群重新修法的办法。

    元族以天地间污秽之气为元力，开创出后世被称为魔修的修行体系。魔修功法纳污秽入体，极易侵蚀神魂导致修行者残忍嗜杀。

    起初元族还有所收敛，但随着族人重新入世历练，这些残忍嗜杀的修士造成了许多惨绝人寰的血案，举世哗然。

    各大族联手调查，元族再度进入世人的视野，世人无不惊恐。随后各族联合举世攻伐，几乎攻破了元族的祖地。

    巨大的生存压力让元族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元族启动了“天选计划”。

    他们挑选族内一些体质不凡的男女婴儿，从小就用污秽之气洗涤肉身开拓经脉，同时修行魔功，待到成年后让其婚配，娘胎里的孩子也开始用污秽之气洗涤肉身。

    如此经过十数代的精心培育，创造出天生就能与污秽之气亲和的族人。这些族人被秘密送出祖地散落到宇宙各处，为元族文明延续香火。

    最后各族联军攻破了这里，留守祖地的元族人和残存世间的元族先民英灵尽皆黑化成魔。联军付出几乎全军覆没的巨大代价，终将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全部覆灭。

    幸存下来的联军万不存一，再也无法破开空间界壁，成为第一批滞留此地的外来者。整个祖地都打成了焦土，几乎无物留存，空界的名称因此而得。

    这些幸存的联军修士并未放弃希望，而是想方设法耗尽心机，终于撼动了禁法的一角，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被撼动的禁法造成空间界壁失稳，因此漫长岁月以来，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人意外遭遇空间裂缝，掉落到这片废墟上。

    除了那些被送出去的族人，整个元族全都葬在了这里，加上整个宇宙的联军主力，这里死去的生灵太多了，最终发生了诡异。

    残留的阴魂经过漫长岁月的吞噬与融合，在死亡的废墟上，竟然形成了一个新的族群。

    它们无形无质，不生不死，形体就是一片蠕动的黑雾，但是却能吞噬万灵的血肉精元，只要血肉精元充足，瞬间就能分裂出无数个新个体。

    不幸滞留此地的生灵成了这个族群的血食。经过艰难探索，滞留者找到了克制这个族群的办法，这就是“祛魔石像”和“祛魔神光”的由来。

    有些因空间界壁松动，机缘巧合逃逸出去的黑雾，在世间掀起了腥风血雨，吞没毁灭了无数个位面，成为毁灭的代名词。

    这些非生非死的东西，与世间其他族群都大不相同，因此世人称之为“异魔”。

    举世攻伐元族祖地之后亿万年，世人再度组成了联军，这一次则是为了讨伐世间的“异魔”族群。而在这一次联合讨伐中，一个新的族群进入世人的视野。

    他们自称为“魔族”，人形生灵，却站在“异魔”的立场，传说他们是元族送出去的族人的后裔，至于真实是否如此，全都埋葬在岁月中无可考证。

    这一战持续了百万年，打得天崩地裂，整个宇宙都打碎了。

    幸亏“异魔”天性与万灵就没有相融的可能性，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异魔”本性大发，竟然开始吞噬自己的盟友。

    短短数年，“魔族”人口腰斩。于是魔幻的一幕出现了，魔族与联军握手言和并倒戈相向，双方一起征伐起“异魔”来。

    最终“异魔”族群几乎被消灭殆尽，但是这方宇宙也打成了废墟。

    各族战后坐下商讨，为避免各方之间冲突，合理调配为数不多的残存资源，于是各族选边站队，商定将残存的天地划分成了人、魔、仙三界。

    各族合力设下各种法则与屏障，避免过于兴盛的族群侵吞过多的资源和侵蚀弱小。人族在此役中大放光彩，最终成为三界中人、仙两界的主宰族群。

    各族的这一次商讨，史称“太古盟约”。从此天地三分，魔族占据了一界，成为新崛起族群中的最大赢家。

    方道辰听的津津有味，却对女人的说法颇为怀疑，她所说的内容，与先前从凌九霄口中听到的内容大相径庭。

    尤其是元族的覆灭和“异魔”的来历，两人所讲完全不同。不过相比之下，方道辰还是比较相信眼前女人的讲述。

    主要是因为，凌九霄说 “异魔”是这方宇宙的平衡机制产生的东西，方道辰心里是不认同这个说法的。

    但是讲古讲古，说来听听、参考一二即可，要是全信了那就是十足的蠢蛋。

    岁月磨灭掉了历史的所有细节，从后来者嘴里讲出的所谓“真相”，又能有几分是当年的真实？

    “小姐姐，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忽悠我呢？”方道辰决定再唬她一次。

    “怎么说？”女人不置可否。

    “你们有谁从这里出去过吗？”方道辰问：

    “如果都没有出去过，那外界所发生的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女人妩媚一笑：

    “小弟弟，拐弯抹角还是想问怎么才能出去啊。可惜了，离开这里的代价，你付不起。”

    “我们虽然都没有出去过，但是无尽岁月以来，有的是生灵掉落到空界，外界的消息自然是他们说的。”

    “这里的消息也许有假，但是只要能相互印证自圆其说的，八成都是符合史实的。”

    方道辰闻言心中一动：

    还真是，这里虽然荒芜，但是毫无战乱影响，那些不同时代掉落到此地的人，一定留存了当时的重大事件记录。

    也许未必有多么详细，但是经过多方对比验证，至少脉络上是可信的。

    想到这里方道辰心思大动，这些资料应该都在各大势力的手上，接下来该去哪里，他心中已经有了目标。

    “行，感谢美女的消息，我们先走了。”

    方道辰毫不拖泥带水，带着索菲雅迅速没入黑夜中。这一波操作让女人有点愣神，她还以为方道辰会继续纠缠。

    “大人，要不要追上去？”

    兽影恢复过来了，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人影，一瘸一拐走到女人身边俯首询问。

    “不用，挺有意思的小家伙，我有预感，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黑夜里，方道辰与索菲雅疾速奔行。索菲雅整个人挂在方道辰身上，就差让他背着了，主要是她很生气。

    “还气鼓鼓呢？”方道辰笑问。

    “哼，老板还说揍得她妈都不认识呢，结果倒好，喝茶聊天吹牛哔，你是不是看上那女人了，我回去告诉老夫人和婉容姐她们去。”

    “哈，怎么可能！再说，就算是看上了，不也是看上了你嘛。”

    索菲雅一呆，心想对啊，这女人顶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和身材，老板看上她，的确就是看上自己。

    这么一想，索菲雅又开心了，嘴上却说：

    “那都是幻术，打一顿就现出原形了。”

    方道辰忽然认真道：

    “索菲雅，说句你不爱听的话，那女人说不准还真不是幻术。”

    “魂灵体虽然天生擅长魅惑之术，但我没感应到有化形术在起作用。”

    “或许她原本就长这个样子；或许，诞生时受到了某种感应，因此潜意识长成了这副样貌。”

    “但无论是哪一种，想起来都令人震惊。”

    索菲雅是聪明人，此时方道辰一说她也觉得无比惊悚。

    “那，老板你的意思是？”

    方道辰嘴角弯起一丝冷笑：“放长线，钓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