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得涨钱!”
那范同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旁的于鹏就立刻补充道:“那些百姓们辛辛苦苦跑一趟,结果到头来却买不了二斗粮,如此不涨价怎么能行呢。”
范同此时也不甘示弱,看向于鹏应声说道:“于副使你可别忘了,这本就是劳役,能够工钱就已经是丞相格外开恩了,若非当时担心因此而延误丞相的北伐大事,这个工钱我是一文也不会涨的。”
司马懿不再理会那边儿的事,转而看向王次翁,轻声问道:“庆曾,此等事情可属实?这一千多万贯的借票就是这样发出去的?”
王次翁此时脸上的神情变化,可谓是一息八变,最后还是点点头应道:“回禀丞相,确实如此。”
“这些借的钱三司府衙确实都拨到了尚书省,而尚书省也根据各方需要而合理出钱,其中每一笔支出,各部都有明细的记载。”
“至于下面的人有没有贪墨,就犹如刚才范政事所言那般,臣等从未在此事上放松过警惕,或许依旧会有一定贪墨,但总体而言的数目肯定不会太多。”
“之后丞相亦可安排万俟卨与周三畏在严查一番,或许多多少少也能挽回来一些。”
司马懿此时感到了很久没有感受到的头痛,合着这粮食暴涨所受最大影响的,还是朝廷自己了是吧。
确实,之前司马懿为了北伐时的齐心,让他们不得在使用劳役,得给工钱。
买粮食的时候,也不能压低价格买粮,该是多少价钱就是多少价钱。
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让朝廷落下了如此之大的亏空。
司马懿不禁揉着眉头,低沉着声音,随口问道:“那你们说,这个钱朝廷又应当如何来还
啊?”
“........”
众人无言,这怎么还,当然是没的还,也还不上。
“丞.......”
就在这时候,那于鹏又想站起来说些什么,但依旧被司马懿给抬手打断了。
继而正声补充道:“不管如何,这个钱该还的还是要还,不能损了朝廷的威严。”
“毕竟如今还只是收回了开封,日后还有收回燕云十六州,还要收回辽东、河套、西域,所以此城绝不能让朝廷在百姓面前没有信誉。”
“........”
沉默,众人依旧还是沉默。
“算了。”
片刻后,司马懿微微摇头道:“此事也不急于这一时,你们都下去休息去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粮价压下来再说。”
说着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张保令道:“明日让王仲贵、吴近等人来见我。”
“是,丞相。”张保点头应道。
司马懿说完,便率先起身从侧门离开了厅堂。
而后王次翁范同等人见丞相离开后,才摇头晃脑慢慢悠悠的朝着门外走去。
相比于来时的有问有答,在回去时便是沉默不语。
毕竟今夜所议的这两件事情,可是一件比一件还要来得麻烦啊。
走在半路,范同都忍不住的吐槽道:“唉.......这事儿搞的。”
“面子上要过得去,事儿还得办得漂亮,又想要大刀阔斧的做事,还得必须保证平稳渡过,难呐,真是难呐。”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与范同并肩而行的王次翁缓缓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将摆在眼前的事情给做了再说。”
“就从你那侄儿开始,让他明日就开始给朝堂众官员们做个表率,我也会代为丞相通知各司各部。”
说着又不禁想起了什么,继而说道:“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丞相明日也同样会做出表率。”
范同当即转头看向他,不太高兴的问道:“那你呢?难道你就一个有关系的商贾都没有?”
“我?哈哈哈.......”
王次翁当即哈哈大笑道:“你还别说,我这儿还真有一个。”
“就一个?谁?”
“那便是前相苏辙之孙苏籀之子苏先。”
王次翁应声说道:“曾经苏籀于我有恩,他儿子想做买卖,便找到了我这里,不过这苏先做的买卖也跟粮食没什么关系,如此我又有什么好通知的呢?”
“苏辙之孙苏籀之子?”
范同一听这话,还不禁想了一番,这关系搞得,这苏先不就等于是苏辙重孙子吗。
你王次翁倒好,还给你整一句苏辙之孙苏籀之子,就必提苏籀之名是吧。
但范同依旧不太相信的问道:“王政事,你可是跟了丞相多年了,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人了?我看你家中还是颇有家资,不应该单单如此吧?”
王次翁微微摇头道:“等我再次出来做官的时候,都已经年过半百了,而膝下犬子们也都有丞相厚爱,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做这些事情呢?”
“至于那些家资,也都是曾经官家和丞相所赏赐的。”
范同此时都不禁稍显诧异的看了身旁这王次翁一眼,话说你还真是对丞相忠心得很啊。
片刻后,范同又淡定说道:“范政事,你可知丞相的这般做法,就等同于是在百官身上割肉。”
“毕竟他们一个个最近谁不是在分着粮商们的大钱,若是真按照丞相那样的搞法,那以后........”
“无妨!”
王次翁依旧摇头道:“刚才丞相不是都已经很清楚的说过了吗,此时临安城外,就驻扎着刚刚凯旋归来的近二十万大军,出不了什么岔子。”
范同稍显着急的说道:“我知道近期是出不了什么岔子,那以后呢,以后丞相在那些官员们心中的地位,可就不会有曾经那么靠前了,就连你我二人都恐怕也好不到那儿去,万一官家那边儿.......”
王次翁立刻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范同,神情严肃,正声说道:“你刚才听见丞相所说的了吗?”
“丞相日后还要收回燕云十六州,还要收回辽东、河套、西域,为了到达如此目的,百官们割点儿肉又怎么了?”
“日后若有什么问题,我王次翁担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