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面那些骑兵没有突入阵中,但后面还有不少骑兵转瞬即至。一团的枪林已经被他们撞的七零八落,后面那些盾牌肯定抵挡不住战马的冲击。
就在元兵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十个连共四十排的军士齐齐扔出了手中的手雷。要是那涡阳元军的骑兵,定然知道飞来的是什么东西,可惜飞奔而来的是卜孩儿的手下,他们不知道冒着火星飞来的到底是何物,只能习惯性的飞舞着手中的弯刀,试图将其拨开。
可惜都是无用功,就在他们的弯刀砍中手雷的时候,手雷纷纷爆炸。一时之间,战场上烟雾弥漫,元兵纷纷狂叫掉落战马……
后续的元军骑兵仍旧在往前冲,一团的军士又扔出了一颗手雷。这个时候,最后面的那些元军骑兵已有充足的时间控制住战马,纷纷调转马头往两边跑。
受手雷爆炸后的烟雾影响,视线不清,但白添智还是看到了后面那些骑兵的动向,立即抓住时机,下令一营和二营的军士开始前进攻击。掉落在地上的元兵,还有不少能够作战,但是在一团军士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纷纷被杀死。
看到这一幕,周大新暗暗松了口气。战到现在,一营和二营的军士没有出现大的差错,少的只是临阵的经验。比如手雷扔近了,盾牌没有举好,己方前面的军士还受到伤害,只是没影响整个战局。
按照原先的战术推演,元军这一轮攻击后,被虎蹲炮和手雷这么一炸,定会转身逃跑落入包围圈。西边是二团,东边是三团,正北面则是骑兵。无论他们往哪边跑,都会遭受阻击。按照常理推断,他们往北逃的可能性最大,因此才把骑兵营摆在正北面的西寺坡。
但是,元军这一波骑兵攻击,虽说受创严重,但仍有不少人马逃回。若是他们再来一次冲击,没了虎蹲炮和枪林,单纯靠手雷,恐怕己方也要死伤惨重。
看元军的动向,竟没有转身就跑的意思。看到这,周大新心头一震,让人提醒白添智后,命人急速给黄破虏送信,让他急速往蕲县集运动。二团和三团走的慢,就让他们根据原先的战略在原地待命。
对面元军阵中,那个涡阳守将远远的看到手雷抛出后爆炸,方才知道此前追击新军的过程中,自己遇到的只是小场面,也懊悔没有及时提醒卜孩儿。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个守将可不管卜孩儿的遭遇,立即纷纷手下后撤,准备跑路先。
卜孩儿已经呆住,虎蹲炮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手雷更是。尤其是整整四百颗手雷爆炸,场面远比二十门虎蹲炮发射来的大,杀伤效果更佳。烟雾弥漫看不清楚状况,但是可以看到原先在后面的那些骑兵不敢往前,而是往两边跑动,已经跑出去老远,绕了一圈后已经往自己这边跑回来了。烟雾外也有军卒往回狂奔,只是数量少的可怜。
过了许久,烟雾彻底散去,对面战场已无一个元兵,国民军军士更是缓缓后撤结阵。卜孩儿虽说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一时间真是肝胆欲裂,那可是自己近半骑兵!对战时间这么短,就一个冲击,一半骑兵就这么没了!就算是对方有那种可怕的武器,就算落马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吧!卜孩儿顿时涨红了脸。
他不知道的是,手雷爆炸后造成的杀伤实在太大,那些元军骑兵挨炸后已经没什么战力。就算受伤不重的,在国民军军士的配合绞杀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到了这个时候,按说卜孩儿是转身就跑是比较正常的选择,这也跟参谋部的此前的推演一致。但是,周大新和白添智都敏感的发现,若是卜孩儿继续冲战,也没有错。
卜孩儿怎么也受不了如今这一幕。再者,对面军队结成步阵,他们面前没了那种铁管,也没枪林防护,岂不是消灭他们的良机?但是,刚刚那一幕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他不敢肯定国民军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卜孩儿骑在马上绕圈,心里紧张的盘算着。
卜孩儿毕竟不是什么名将,按照国民军战后的总结。卜孩儿没有及时发动进攻,是犯了大错,最起码给了国民军两个机会。一是一营和二营有了足够的时间结合结阵,否则此前作战中已有不少军士死伤,仓促间无法有效应对骑兵冲击。二是给了黄破虏足够的时间赶来战场,否则就算最终能够战胜,死伤绝对惊人,战果也不会那么大。
当然,还有其他的后果,比如给了那些逃散回去的元兵时间,传播虎蹲炮和手雷如何可怕,影响了元军的士气。
卜孩儿沉思良久,立即让人去叫那围困涡阳东门的将领,那将领后悔没有及早离开,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卜孩儿一说仍然要继续冲战,那军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建议卜孩儿退走,反正蕲县集离宿州和涡阳都不远,己方又是骑兵,对方追不上,还不如退回去,等研究出如何应对那种会炸的武器再说。
卜孩儿摆事实讲道理,费尽口舌,甚至威胁要把状告到大汗那边。或许是那军将考虑到没有成功阻拦新军突围,还死伤不小,就无奈的表示可以跟随他出战,但是涡阳方面的骑军只会跟在后面。这个条件不算什么,卜孩儿知道对方的龌龊心思,无非就是仗别人打,功劳自己捞,形势不妙的话还能及时跑路。骑兵要跑,别人还真追不上。
双方说定后,卜孩儿动作倒是迅速,立即下令向国民军冲锋。自己剩下的一千五百骑兵在前,涡阳那边的骑兵在后,缓缓驱马向前,逐渐加速。
周大新害怕的场景终于还是出现了,西寺坡离蕲县集有五里地,恐怕这个时候传令兵刚刚到了那里,黄破虏动作再快也得这边先坚持住。他赶紧转头看了眼白添智,见他正给身边的司号员下令,方才放下心来。
元军一动,国民军这边就响起了三长两短的军号音,这是停止其他行动,立即结阵的命令。与此同时,原先在白添智身后的三营和边上的师部直属营也跑步前进。
一营和二营的军士听到号音时,在营长和连长的指挥下,已经调整补充因为军士死伤空缺出来的位置,结阵后整体往两侧移动,把中间位置空出来让给三营。
周大新听到军号,也下令师部直属营前进,不过仍旧待在右侧。卜孩儿看到国民军的动向,跑动的时候双手一挥,元军骑兵分成两股,朝着一营和二营冲去。
见到元军如此,周大新举手示意直属营军士做好攻击准备。直属营骑兵数量还是太少,要是知道卜孩儿不仅没有跑路,还这么快就继续发动进攻,骑兵营就没必要前往西寺坡。
两百骑与元军对冲,与其互换性命,还不如等元军杀入步军阵中的时候,就有更好的机会。刚刚那一场战斗,一团凭借虎蹲炮和手雷,有点胜之不武。现在没了虎蹲炮,手雷的数量也不多了,一营和二营的军士只能竖起盾牌防护。
应该说,现在才是真正的考验。打赢了,今天参战的军士就是国民军的宝,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就是一支强军的底子,以他们为基础,能增编更多的军队。打输了,以后的路就难走了。也不知道黄破虏能不能赶来!
要说国民军大多数军将都是新手,要不是成军的时候,先是拿乌合之众的海盗练手,下南洋遇到的小朝廷军队也不怎样。唯一还算有点样子的,也就是浙江的时候和新军一战。
但是,六师和骑兵师成军以来,也就是曾经越境到山东去小打小闹,却未经历过大规模战争。可以说,苏圣平的胆量实在惊人,至于他心里是不是有其他什么打算,就不得而知了。
黄破虏此时就很紧张,虽说从小有黄文进和其他叔叔的教导,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上阵杀敌。跟唐良根说的话,既是鼓励他,也是给自己打气。
父亲黄文进既是国民军的军法部长,还是战训学堂的主要老师之一。可毕竟年纪大了,早年参战的时候还受过伤,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当年要不是遇到苏圣平,自己这些人早已死光。
南下之后,自己心里念念不忘的就是想回山东老家看看,更想杀光所有元人报仇雪恨。随着年纪越大,黄破虏越是感谢上天让他们遇到苏圣平。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更是让自己看到了实现理想的机会。
他十分坚定的认为,当今天下,若是连苏圣平都拿元人没有办法,那这天下就必然是元人的了,自己也只能死了那条心。这些年一直待在苏北,从最初的步军,到后来的骑军,黄破虏身先士卒,起得最早,睡得最晚,不仅要和普通军士一样训练,还要提高带兵打仗的知识。
两年的时间,结果怎么样,今天就有结果。就像他对唐良根说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元人可不要太怂,被一团给灭了,那就搞笑了。
黄破虏嘴里骂骂咧咧的,放出的哨探带着一骑正飞速奔来。靠近他的时候,勒停战马,在马上禀报道:“黄师长,周师长有令,命您立即率领骑兵师赶赴蕲县集支援。”
黄破虏顿时大急,道:“一团打败了?”
来人道:“不是,一团大胜,打退元军一拨冲击,但是受损严重,恐无力支持元军的继续冲击。周师长说情况有变,让您不用在此阻击,立即前往蕲县集,对元军发动攻击。”
三言两语,黄破虏已经知道大概,立即命人吹响冲锋号,此时还顾惜什么马力,尽快赶到蕲县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