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确定已经想好了吗？”在听到爷爷深夜单独来找他的目的后，顾亮再次向他确定道。

    顾亮完全没有预料到，原本因耗费钱财过高而消沉了数日之久的爷爷，对于建造土楼这件事竟然丝毫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不仅如此，反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内心深处对于建造土楼的渴望愈发强烈起来，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越烧越旺，不可遏制。这种欲望不断地在爷爷心头蔓延、滋长，最终让他毅然坚定了决心，在不能建房子的沮泽地上建起一座属于他们全村的土楼来。

    当然，在顾老汉向自己说出想法时，顾亮就提醒过家里钱银不够的问题。可谁料顾老汉早已是有所准备，对顾亮说房子可以先建，后续等自家白酒生意赚来的钱可以投进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土楼总有一天会建起来的。

    在这一刻，顾亮算是见识到了爷爷对之全村的毫无保留、不求回报的无私奉献精神，就像是光辉伟大的人不在故事里竟真真切切在我身边的感觉。尽管从个人利益出发，顾亮的私心觉得建土楼这件事自家是收益甚微。然而，作为一个从小就在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浸润下成长起来的人，此时此刻，顾亮内心深处竟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想要去支持和帮助爷爷完成这个心愿的念头。因为顾亮觉得无论那个时代总会有一些人心怀大爱，放弃小我，追逐更高尚的品德的人，即使是像顾老汉这么籍籍无名之辈。

    在得到顾老汉郑重的点头确认后，顾亮再没有说过什么劝告的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既然已经想去做了就不必再瞻前顾后，他们爷孙俩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一夜里，大山深处万籁俱寂，唯有顾亮房间有微弱的灯光。顾亮与顾老汉围坐在桌前，借着昏暗的豆灯，对于建土楼的事彻夜长谈。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顾亮在说，顾老汉在听。

    顾亮将自己所掌握的土楼的信息一一都与顾老汉讲了，所讲的内容不仅包括土楼外墙以夯土为骨、竹木为筋，内部以木为梁的特点，还包括了外墙只开小窗的作用、以及地基附石条以防外人挖洞攻入等各种相关的精巧之处。

    随着夜越来越深，顾亮的话语却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他仿佛要把心中所有关于土楼的设想一次性全部倾诉出来。

    作为闽派建筑的集大成之作，土楼的精妙之处不用顾亮过多论证，他要做的便是将这些的精妙一一说于顾老汉听，这样一来到时候建土楼时能少走弯路，也能节省不少成本。

    这一夜，顾亮不知换了多少次灯芯，又舔了几次灯油，爷孙两人一直谈到东方既白，直到陈氏前来提醒顾亮起床赶路，他们二人才方知自己居然彻夜长谈了一场。

    虽说已经确定了要建土楼的事，但顾亮今日还是要启程回城的。建房事大，他们爷孙俩各有各要忙的活路。顾老汉在村里统筹村民，以及准备建房的材料，顾亮则是回城里寻一位靠谱的都料，负责土楼的设计与施工。

    都料就是古代版的营造师、总工匠。顾亮画的土楼即便倾注了再多的心血和精力，也仅仅只是一幅具备一定参考价值的粗略草图而已。真正想要建造好一座宏伟壮观、结构精巧且功能齐全的土楼，绝不是像他们这群没见过世面、又毫无经验的人能够轻易完成的任务，这需要极为专业的知识储备、精湛的建筑技术。更何况，他们还得克服地基问题，不找专业人士是不行的。

    约莫巳时，顾亮便带着一堆行李以及年前便已蒸馏好的新一批白酒乘船出发了。

    顾亮坐的这艘船船主是林县尉介绍的，经常往来于福州与闽清县之间，处于两地之间的兰溪乘坐起来也十分方便。

    这是兰溪村码头停靠的第一艘船，虽然码头还没彻底建好，但是已经可以用起来了。不得不说水运就是便利，顾亮带着这么多东西，不出半日便来到了福州城外，这要是走旱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在到福州的第三日，医馆生意上的事稍稍闲了后，顾亮就立马进城拜访了曹氏。

    不过大半月不见曹氏，顾亮这次见曹氏竟觉得她容光焕发了许多，再不见去年眉眼之间的愁容。

    见曹氏如此，顾亮忍不住好奇心，问曹氏是否有什么好事，竟感觉换了个人一样。

    起初曹氏还大方的表示没什么，自己不过是见顾亮来了开心而已，但随后又觉得这样说有点虚伪，又改口说自己见到顾亮就想起了药酒生意，生意红红火火，自己有钱赚，心中自然是开心的。

    顾亮听后觉得曹氏这样说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世上有谁不爱钱呢！

    就在顾亮与曹氏礼貌寒暄完，想借机说出此行的目的时，曹氏却像是憋不住秘密一样，悄眯眯对着顾亮说道：“孩子，伯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和外人说啊！”

    “伯母你但说无妨，我嘴紧的很，如今咱们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有什么事我自然是会帮你瞒着的。”见到曹氏突然间想要跟自己讲述她的秘密，顾亮心里暗自揣测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于是，他赶忙一脸郑重地回应道，并同时高高地举起右手，做出一副信誓旦旦要发誓的模样来。

    曹氏见面前这孩子一脸认真，赶忙打趣的说道：“我和你说的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发誓。”

    顾亮见此也尴尬的挠了挠头，问曹氏究竟有什么大事要说。

    曹氏看了眼周边的人，确定没有隔壁院里的人在后，低声细语的和顾亮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去年不是和你合作了药酒生意嘛，你伯母我也是闲着无事，便弄了些医书来看。看着看着，谁知这一不小心我就用上了。”

    “学医是好事，小侄在这里恭祝伯母能学有所成，学成之后能百病不侵。”嗯，顾亮是会抓重点的，总之他今日是来求曹氏的，自然得说一些好话。

    曹氏听了顾亮的话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顾亮道：“你虽不及你三叔医术高，但也颇通药理，伯母问问你，你知道芫荽和鸡杂吃多了会有什么效果吗？”

    “回伯母，芫荽又称断阳草，妇人多食无碍，但男子切记不能多食，多食恐伤精气。鸡杂同理，处理不当也易有此现象。”顾亮思索了一下，在脑子想到了本草纲目里面的记载。虽说记载不一定真实，但顾亮也想不到香菜吃多了还能有什么效果，就只好说了。至于鸡杂，则是里面会有卵巢，尤其是老母鸡的卵巢，里面的雌激素会对人体干扰。

    “你说的确实不错”曹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坏笑的和顾亮轻声说道：“最近我让下人给你伯父做的菜里加了不少这些，他吃了果然老实多了，隔壁院去的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