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韵擦掉眼角的眼泪,抬头望向自己的母后,一双眸子里全无了往日的光彩,低声说道:“拢住国主的心?国主已经把他的整个心都给了知意,我怎么拢?”
闻言,大梁王后原本想呵斥几句女儿“没有志气”,只是看着女儿红着眼眶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猫一样窝在自己的怀里,心里便只剩下了心疼。
大梁王后无奈地舒了一口气,又揽住女儿的肩膀,柔声说道:“孩子,你们的路还都远着呢,咱们慢慢来。”
沈知韵似是没有听见大梁王后的话,双目无神地望向远方,哽咽着说道:“母后,都说人不可貌相,当初知意在大祈过得那样凄苦,却不曾想,现在却被大晟的国主这般宠爱,这许是知意的命,她现在过得好了,我看着也高兴。今晚,我并并不恨国主现在日日将她捧在手心里,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的澄儿是他的嫡长子,且已经做了大晟的太子,若以后他要将这天下给知意的孩子,那澄儿作为旧太子,岂能再这个世上存活,都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不管澄儿的死活?”
沈知韵话音刚落,想到自己儿子日后的悲惨命运,便失声痛哭了起来,为什么自己的澄儿不能和知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比?
大梁王后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思考起了自己和女儿在大晟的处境,不由得哀叹一声。一直以来,若不是女儿一直劝阻着自己,她早就让吴嬷嬷对沈知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了,可是有时候她又无比庆幸,女儿一次次地劝阻了自己。沈知意现在是傅伯韬的宠妃,若她还是大梁的王后,她可以不顾及傅伯韬,反正有大梁为她兜底,但现在不能了,大梁没了,她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只能样仗着女婿过日子的老太太,她又怎敢轻易去做得罪傅伯韬的事情。
她每天看着沈知意和茹嫔来请安的时候打斗恨不得让人立刻杖毙了这对母女,但是她更清楚,今时不同往日,她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能在女儿受了委屈的时候无奈地叹气。
过了一会儿,大梁王后说道:“我听吴嬷嬷说你同傅伯韬今日赴宴的那家有个女儿,傅伯韬还和那家女儿说了好几句话?”
闻言,沈知韵便知道自己的母后打得是什么主意,她从大梁王后的怀里坐起来,淡淡地说道:“母后,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本以为国主对那女子有意,便送了她一个镯子,临走的时候,那家将坐姿还了回来,国主一路上也没问过那个孩子。许就是看着孩子小,逗两句,解个闷。”
大梁王后从鼻子的发出一声“哼”声,然后说道:“那可不一定,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的黄花闺女?”
“母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我已经干过一次了,现在国主听知意的劝,偶尔还能到我这凤仪宫坐一坐,若那女子进宫,国主像宠着知意般宠着她,那我这个王后之位恐怕都要拱手相让了。”
大梁王后听了女儿的话,不由点了点头,知意进宫前,周瑾儿就处处跟自己的女儿别苗头,让自己的女儿受尽了委屈,若不是后来知意进宫了分走了傅伯韬对她的宠爱,她自己又犯了错,现如今,她恐怕连寄居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知韵,你放心,有母后在,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沈知意打小体弱,又在大祈连失两胎伤了身,如今随时怀上了,但是到生产的时候能不能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都不一定,再说了,谁又能保证她生的就是的儿子呢,说不定就是个女儿,左不过就是添一份嫁妆的时候。”话虽这么说,但是大梁王后的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她绝不会让沈知意生个儿子出来。
沈知韵闻言一怔,自己的母亲一直将知意肚子里的孩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说要放过知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抬头向母亲望去,瞧着母亲也不像骗她的样子,遂放下心来说道:“母后,您能想通就好。”
“母后这辈子什么没经历过,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大梁王后突然眸光一闪,对女儿说道:“她现在正受宠,我不会碰她。可是,花无百日红,她总有失宠的一天,我有耐心等到那一天。”
沈知韵的心底娜娜叹了口气,看来自己高兴的太早了,母亲从未打算放过沈知意,于是劝慰道:“母亲,我虽然没想到会和知意变成现在这样,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你把她当妹妹,她把你当姐姐了吗?”大梁王后气愤地打断自己的女儿,“她不想想自己是如何有的今天,不想想在大梁的时候谁对她最好?”
小时候的一幕幕在沈知韵的脑海里闪现,泪水又积满了她的眼眶,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妹妹因为一个男人产生这么大的隔阂,只是她的澄儿怎么办?
翠微宫。
屋内的二人并不知道刚刚屋内发生了什么。沈知意听了傅伯韬的话,她思忖了一会,开口道:“策安,也许这个家伙,他并不想要那最高的位置。”
“迎春,相信我,倘若是个女孩,我便不强求。”傅伯韬说着牵起了沈知意的手,然后坚定地说道:“但若是个男孩,他必然想要。”
“策安,”沈知意依偎在傅伯韬的肩头,吴侬软语般地说道:“澄儿和赫儿都是你的孩子,更何况你已经将澄儿册立成了太子,你不应该做让他们兄弟反目的事情。”
“迎春,我并不是想让他们兄弟反目......”傅伯韬想了一会儿又说道:“相反,我是这个大晟的国主,我要比大晟选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澄儿的资质太过于平庸,难当大任。”
“可是澄儿是你和姐姐嫡长子,再说了,这个孩子还没有出生,万一他日后长大了也资质平庸呢?”沈知意又说道。
“那我就给他打下一个太平盛世,让他只需要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守城之君。”傅伯韬说完,看着沈知意正在发呆,便问道:“迎春,你觉得不好吗?”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太偏心,这样对皇姐和澄儿不好?”
“我偏心?我不该偏心吗?”傅伯韬突然沉沉地说道:“大梁国主不也是偏心吗?”
沈知意惊讶地望向他。
“你和知韵都是大梁的公主,可他却将知韵送到大晟来做了王后,而将你送到大祈送进了折磨,这不是偏心是什么?”傅伯韬想起初遇面前的女子时,她的小心翼翼,她的诚惶诚恐,她身体上的那些疤痕,便心疼不已。
“皇姐是大梁的嫡长公主,自是尊贵无比的,她与你自是相配......”沈知意低声解释着,却听见傅伯韬说道:“迎春,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有尊卑贵贱之分?只是作为父母的喜爱程度不同罢了。而我就是想宠着你们母子,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们母子,我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