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参谋长解释，联队长绝望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完了……”

    “我们还没跟独立团正面交手，一个加强联队就伤亡过半……”

    “刚才还想着部队完成集结后杀回战场报仇，现在我们就剩不到两千人了，还怎么报仇？”

    “炮兵呢？”说到这儿，联队长绝望的脸上重新燃起一抹希望。

    猛然瞪大眼睛，盯着参谋长满脸期待问。

    部队虽然伤亡过半，但如果山炮大队还能继续参加战斗，那接下来的进攻也不是没有搞头。

    八路军能用炮火突袭自己，自己同样可以反其道而行，用炮火去突袭他们。

    至于八路炮兵实力远超自己炮兵实力这个问题。

    联队长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炮兵实力体现的不仅是火炮数量，还有炮手的战斗力跟战场应变能力。

    他相信麾下炮兵在战场上的表现肯定远远超过八路炮兵。

    就算对方拥有两三倍的数量又是，只要麾下炮兵有机会参加战斗，跟他们硬碰硬，最后的赢家肯定是自己。

    参谋长本来就紧锁着的眉头这时候皱得更深了。

    面对联队长灼灼逼人的目光，只能长叹一口气回答。

    “炮兵大队虽然撤出来一百多个炮手……但他们装备的十二门山炮全都被八路迫击炮部队给盯上了，只要我们的炮手靠近公路，炮弹就会下雨一样砸下来。”

    “为了保住炮兵大队幸存炮手，不得不放弃所有重装备，只身撤退。”

    “三个迫击炮中队在炮火突袭中被炸散。”

    “大约有一半炮手撤离战场，装备也丢了将近一半，还剩大约十五门迫击炮可以继续使用。”

    “但我们随军携带的弹药丢了一多半。”

    “平均每门炮只剩不到三十发炮弹。”

    联队长刚刚燃起的一抹希望瞬间就被粉碎。

    如果麾下炮兵部队装备的所有火炮都还能继续作战，也许自己还有反戈一击的机会。

    现在山炮大队完了，三个步兵炮小队全军覆灭，三个迫击炮中队也损失过半，就剩十五门迫击炮还能继续使用，还怎么打。

    真要是现在集结部队杀过去，无异于自己往他们枪口上撞，不仅威胁不到独立团安全，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让好不容易撤离战场的部队再次陷入危机，甚至被全歼在那里。

    “轰隆隆……”

    熟悉而又沉闷的马蹄声突然在靠近战场方向响起。

    联队长脸上的绝望表情也变得更加浓烈，但他毕竟是手握重兵的联队长，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丧失了反攻独立团的机会，没了战胜他们的可能，麾下近两千号将士还需要自己带回去。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保持冷静，否则任何一个闪失跟错误决断都可能导致身边部队全军覆灭。

    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快速举起望远镜看向身后。

    现在是晚上，八路骑兵还在几公里外，到处都是黑黢黢的，联队长什么也看不到。

    但能从马蹄声中做出判断：八路骑兵正快速朝自己袭来。

    放下望远镜就开始下命令：“继续撤退……甩掉八路骑兵……”

    同时将目光转移到参谋长身上：“把队伍里的轻伤员全部集结起来，给他们配五挺重机枪，十挺轻机枪，就地建立防线，挡住八路骑兵，给联队主力争取撤退时间。”

    跟刚刚留下三个中队垫后相比，联队长现在的命令更加残忍。

    伤员都是在战场上立功受伤的，正常情况下肯定会得到优待。但现在部队遭到八路骑兵追杀，他们不仅没法儿得到优待，反而成了联队主力的累赘，会在撤退途中拖累部队行军速度。

    联队长让他们留下来垫后，不仅可以减轻联队主力的行军压力，加快部队行军速度，还能拖住八路骑兵，可谓一箭双雕。

    但这道命令一旦执行下去，联队长在队伍里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

    战场上面，任何士兵都有可能受伤。

    没有人想在一个把伤员当成累赘的军官手里打仗。

    下意识就要提醒联队长，让他千万不要做啥事儿，哪怕抽调一个加强中队执行垫后任务，也不要选伤亡，太影响自己在军中威望了。

    联队长似乎看出参谋长担忧，毫不犹豫命令：“不用劝了……”

    “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住更多的部队。”

    “马上执行命令……”

    说完就带着浩浩荡荡的部队继续往繁峙方向撤退。

    很快身后就传来交火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也在这一刻停下来。

    联队长紧绷的神经总算舒缓下来，但脚下的撤退速度并没有变慢。

    八路追杀自己的骑兵有好几百号人，留下垫后的伤员只有不到两百人。

    虽然装备精良，但兵力有限。

    只要八路军调来迫击炮，对准垫后部队一阵猛轰，给垫后部队造成大量杀伤以后，他们装备再多轻重机枪也没人去操作。

    到了那时候，神仙下凡也不可能挡住追杀自己的八路骑兵。

    联队长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断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八路骑兵击溃殿后部队之前撤进繁峙，依托繁峙驻军在八路军根据地周边修建的封锁线挡住骑兵。

    “轰轰轰……”

    就在他再次撤了快五公里时，几声爆炸突然在前后队伍中间响起。

    夜色笼罩下，爆炸产生的火球特别耀眼。

    好多士兵在撤退途中被炮弹炸翻，或死或伤倒在血泊中。

    联队长被吓了一大跳，失声叫道：“八格牙路，这里怎么会有八路军。”

    “侦察部队时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我们进攻时没在这里发现八路军……”

    联队参谋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紧锁着眉头反问：“长官，八路军好像要把我们聚歼在这里。”

    “他们最少装备了十门迫击炮……”

    “路边林子里全是八路军身影……咚咚咚……哒哒哒……”

    参谋长话还没说完，轻重机枪扫射声就在公路两侧林子里响起，子弹雨迅速在公路沿线交织出一道火力网。

    麾下士兵就好像已经成熟的麦子，被子弹雨一片片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