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避开了街上热闹的时段,魏明和魏鸿两兄弟悄悄进入了相府,直奔静思斋而去。
“大小姐,有色有香铺子里的胭脂香粉都是您亲手调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溢香楼竟然有了跟咱们差不多的货品。”魏明如实禀报,“我让拙荆去溢香楼仔细观察过,那些香粉除了叫法不同,内里真的是相差无几。您也知道,他们铺面大,这阵子拉走了不少客人。”
见盛锦程也被叫来了,魏鸿急忙打开了话匣子:“少爷,宝风阁也有了麻烦,常来往的玉石矿死活不肯再给咱们好料,我打听了很久才知道,有位爷好像有宫里的关系,他出手豪气,一口价买断了矿里的精料,说什么也不愿意分给咱们。”
盛流芳让魏家兄弟稍安勿躁,先回店里,等她和盛锦程有了对策,再去铺子里告知。
“锦程,宫里人这点你可千万要注意,能买断玉石矿的人物,我们怕是开罪不起。”盛流芳提醒道。
“长姐,我明白,我今晚就约姜弼出来,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清楚的。”盛锦程也担心起有色有香来,“你那边怎么办?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配方,竟被人偷学了去。”
“我调制胭脂水粉也是常用的办法,只要熟知花木的特点,多试上几次,配方就能破解。”盛流芳暂时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先查查铺子里的出货明细,其他的从长计议。”
盛流芳来到有色有香时,意外地在店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钱朵今日并没有夸张的排场,反而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
“钱小姐,好巧!”盛流芳主动打了招呼。
钱朵被吓了一跳:她本来打算偷学有色有香里的配方,救活自己的红妆馆,没想到才刚来,就碰上了人家真正的掌柜。
盛流芳看着钱朵不安的样子,就猜到了她的打算。忽然灵光一闪,盛流芳有了主意:“钱小姐,后院请。”
还是那间蓝白门帘的小隔间,钱朵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呼呼大睡的小黑犬。她像见到了银子一样高兴:“啊~小黑团~快点到我这里来。”
“黑豆”被吵醒,明显不情愿,它爬起来对着钱朵直叫唤:“汪汪……汪汪……”
盛流芳把小狗抱到怀里安抚:“黑豆,这是我的贵客,你可要给点面子。”
小黑狗终于收起了敌意,摇着尾巴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趴好。
“它叫‘黑豆’?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钱朵如今好像只对小犬感兴趣。
“是叫‘黑豆’,不小心捡来的。”盛流芳有些无奈,“钱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哦,对,我准备把你这里的胭脂香粉买一些回去,回头请人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配方搞清楚。”钱朵还在引逗着黑豆,顺嘴就把事情撂了出来。
话出了口才知不妥,钱朵涨红了脸:“不是……那个……咳咳……”
盛流芳却像看不到一样:“我这里光胭脂就有二十多种,香粉的种类也差不多,这要是每样都买一盒回去,少说也得五六十两银子。”
这么一算,钱朵已经开始有点肉疼了。
盛流芳趁热打铁:“要想快速试出配方,最少得请上三五个调香师傅,就算十来天能成事,工钱也是不能少给。再加上耗费的各式原料、器具,啧啧,真不好说到底需要多大开销。”
眼见钱朵的脸色越来越差,盛流芳觉得时机已到。她抛出了诱饵:“不过,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就看你要不要省钱省力。”
虽然搞不懂盛流芳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钱朵还是为了“省钱”二字用力点了点头。
“有色有香铺面上的胭脂水粉任你挑选,配方我直接给你。”盛流芳说道。
天上怎么会掉馅饼?钱朵两臂交叠于身前:“说说你的条件。”
“虽然是在你的铺子里售卖,但出自我这里的货品,依旧要用原来的名字,每卖出去一盒,给我三分收益就好。”盛流芳直接把生意摆到明面上谈。
“你只出个方子,就要跟我三七开,这也太黑了,我划不来。”钱朵嘴上说不干,心里却暗暗盘算。
“我的配方独特,不然也不会吸引你来,红妆馆想必也倾注了你的心血,真的不想让生意赶快好起来?”盛流芳依旧是不紧不慢。
“别太贪心了嘛,你有现成的配方,分走一成收益也是赚。”
“本就是两边都有好处,各让一步,我跟你二八开!”
钱朵仍是不愿意退让:“最多只能给你一成收益,同样的东西在我店里多放一份,你肯定能比现在多卖。”
钱朵虽说看起来不拘形迹,但谈起来买卖却相当精明。盛流芳只能另想办法:“分我两成收益,可以给你另附手稿,明明白白地写上要注意的事情。毕竟有些娇贵的脸蛋,可不是什么脂粉都能用,二八分,保你后顾无忧!”
想到了上回自己红肿的脸,钱朵一拍桌子:“二八就二八,速取纸笔,立契为证!”
许是太激动了,一个寸劲儿,钱朵手腕上的玉镯磕到了桌角,当时就断成了两个半环。
“哎呀,”钱朵心疼了,“我的镯子!”
钱朵一脸悲伤,盛流芳也是无法:“要不……咱们试着修修?”
“都两半儿了还怎么修啊?”向来强势的钱朵居然哭了出来,“都怪我不小心,这可是我娘送我的及笄礼,呜呜呜……”
盛流芳连忙劝:“可以想想办法嘛,说不准能修好,你不要哭啊。”
钱朵抬起了布满泪痕的脸:“你可不要骗我,这个镯子对我来说很重要,若真的能修好,我宁愿跟你三七分账。”
“一言为定!”盛流芳一刻也等不及,拉着钱朵就往宝风阁赶。
看到盛锦程仔细端详着玉镯,一言不发,钱朵推了推盛流芳:“宝风阁居然也是你们家的,堂堂相府,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盛流芳不甘示弱:“盐运使家的嫡女尚且能经营铺面,我们姐弟俩就不能照着干?”
钱朵翻了个白眼:“盛锦程行不行啊?我看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盛锦程听了,便站起身来征求意见:“羊脂玉质地温润,我觉得金丝边缠上会很好看。钱小姐,我打算把金子锻成叶片状,再做出爬藤似的枝蔓,这样两段玉镯卯在一起,连接稍显自然,你意下如何?”
钱朵听后在脑中想象了好一阵:“可以,拜托你了。”
放在平常,钱朵鲜能安静四个时辰,可是她很在意那只玉镯,故而一直留在宝风阁默默等待。
等到天色渐晚,盛锦程终于完成了玉镯的修复。钱朵接到手里,顿时喜笑颜开:裂纹处贴合着几圈金线,两边的小叶子或弯曲、或伸展,毫无违和感。
钱朵踮起脚拍了拍盛锦程的肩膀:“好手艺,我满意,要多少银子,我绝不还价!”
盛流芳拍开了钱朵的手:“少来,你答应过我了,三七开!”
钱朵咬了咬嘴唇:“我一时着急嘛。”
盛锦程自然是帮着盛流芳说话的:“也就是我长姐的生意搭子,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
钱朵摸了摸手镯,也不再讨价还价:“好,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