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璟承是特意为纪长乐而来,对旁的人不甚在意:“小神医,京城中有很多好景致,比起朔州来丝毫不差。这边好玩的、好吃的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多到不胜枚举,你就不能给个机会,让我带你游历游历?”
纪长乐摇头拒绝:“朔州的山水都是自然而成,京都中的景观却多少带些刻意开凿的痕迹。而且沈隐和沈漠然已经带我逛了好几天,所有感兴趣的东西,我都已经挨个试过了。”
君璟承又投其所好:“小神医,我府里还有好些医典,其中不乏罕见的孤本,你真的不考虑多留一阵子,仔细研读一番?”
纪长乐想了想:“还是不去了,毅亲王府耶,我到时候可能会紧张,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
君璟承几乎是在讨好,纪长乐却不打算承情。程锡勇有些看不下去:“纪姑娘,六爷身份贵重,何曾遭过婉拒?我们主子是诚心相邀,你莫不是怕他吃了你?”
“额……”纪长乐打了半天太极,面对这样直白的发问,却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回答。
倒是药仙仙笑着打趣:“毅亲王会吃人的吗?难怪长乐不敢去了。”
沈隐也挡在了纪长乐身前,对程锡勇毫不客气:“我们江湖人士,本就受不得拘束,既然你家主人贵重,想来人品也好,应该不会强人所难的。”
君璟承脸色变了变,朝程锡勇道:“本王像是会吃人的样子?你觉得自己很风趣?”
云上药谷得众多侠士关照,传说中沈隐的飞针暗器更是神乎其神,程锡勇知道,江湖关系处理不好会很麻烦,便自觉退到了一边,再不言语。
君璟承眼里的热忱没有熄灭,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青瓷瓶:“小神医,你送的宝贝很好,在云顶山上的那几天,是本王很难忘怀的一段美好记忆。你放心,本王只是想表达对你的感激,别无他意。”
纪长乐对君璟承行了一礼:“治病救人是医者的职责所在,六爷能打开心结,长乐真心替您高兴。只是我们出来的时候不短了,入冬前必须返回朔州,还望殿下体谅,让我们按计划启程。”
“既然这样,本王就不勉强了,”君璟承把自己的翠玉扳指递给纪长乐,“这个你收好,若有一天遇到了难处,要记得在京中,还有本王这个朋友。”
程锡勇知道,那枚玉扳指是君璟承的爱物,在他的印象中,除了行军打仗,六皇子几乎不曾摘下过。
程锡勇的心里有了定论:主子对这个纪长乐很是看重。
纪长乐见多了愿意拿宝物换药方和药材续命的富贵人,故而也练就了慧眼识宝的本领。眼前这枚扳指是满翠,质地上乘,她有些为难:“这个……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您能不能换个普通点的?”
“普通的东西配不上小神医,而且……本王也没有,”君璟承坚持要送,“也就是你啊,总嫌好东西烫手。”
沈隐凑到了纪长乐耳边:“再拒绝不很合适,真惹恼了皇子,咱们可就回不去朔州了。拿着吧,说不定以后有用。”
纪长乐便接过了翠玉扳指,小心地收进了荷包,暗想以后找个机会,还给人家也就是了。
送走了君璟承,沈漠然问道:“不止一次听你们说起,必须在入冬前返回朔州,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我能否帮得上忙?”
沈隐抢在纪长乐之前得意一笑:“这是我跟纪长乐的秘密,你帮不了的。”
千年虫毒发的滋味,确实只有纪长乐和沈隐清楚,就连药扬和纪念怀都束手无策,沈漠然肯定也是无能为力的。
见纪长乐没有否定,沈漠然心中不受控制地涌起一丝酸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到了朔州几人返程的那一天,沈老夫人无视纪长乐“不用送我这么多好东西,真的太多了”的劝告,指挥着沈漠然,把大包小包一起堆上了马车。
“这天儿说冷就冷了,大氅总是需要的。”
“一路上少不得吃喝,纪丫头爱吃的糕点,各样都多装上一些。”
“对了,我给纪丫头打的那副耳环呐?快拿过来。”
“还有那套厚褥子,铺到马车里软和。”
……
“老夫人,您对我们太好了。”纪长乐望着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心里很是感动。
沈老夫人万般不舍:“纪丫头,自打我见了你就打心底里喜欢,以后有机会,要记得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除了沈漠然和曹旺,马飞、窦虎、食为天几个也同来送别:“纪姑娘,相逢是缘,我们哥几个都记住你了。”
沈隐已然在马车上码放好了东西:“只记住了她么?那天喝酒还说我也是你们的好兄弟,哄我的?”
此话一出,逗得各人哈哈大笑:“仙仙姑娘和沈少侠自然也是记住了的。”
三人终是踏上了返回朔州的归家之路,这次沈隐驾车,他来时的坐骑“黑风”则被拴在了车辕上跟着。纪长乐和药仙仙坐在车厢里,一路上有吃有喝,还能随时停下漫步,别提有多惬意了。
出了京门,来到郊野,药仙仙又检查了一遍通关文书:“该带的都没落下,咱们走快些,说不定六天就能回到云顶山了。”
忽然,沈隐“吁~”了一声,马车缓缓停下。
药仙仙掀开车帘:“不是刚刚休息过,怎么又停了?”
沈隐朝前一指:“一队兵马,把路封了,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成。”
纪长乐探出了半个身子:“只有这一条马车能走的大路,封了哪能成?我得去问问。”
沈隐把纪长乐塞回马车:“你老实待着吧,我去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