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迫近,女子瑟缩。
当纪长乐躲进角落,后背紧紧靠在冰冷的墙砖上时,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三皇子,我知道你有野心,急需在宫中寻找助力。可是你选错了人,我并不适合。”
“我早有打算离开京城,不带金银珠宝,不要宽宅大院,不需要理会朝堂之事,更不再是什么乐安郡主。我对你来说没有用处,我帮不上你的。”
见君璟屹面露玩味,纪长乐以为他听进去了道理:“长青宫之所以多年以来身沐皇恩,正是因为长公主忠君的意志坚定不移,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然也包括我。”
“说到底我只是个民间女子,胸无大志,所求的不过是一粥一饭、一隅一舍,顺遂康健、四季皆安。只要您现在让我离开,我保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消息,今天的事情全当没有发生过,意下如何?”
君璟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蜷缩在墙角里的小女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理清头绪,辨析得有条有理,你的临危不乱,太让我欣赏了。纪长乐,你若是个男儿身,说不准能位极人臣,难怪父皇都会高看你一眼,将你视为长公主第二。”
纪长乐试探着出声:“多谢三爷夸赞,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不行。”君璟屹抿起薄唇,似是在享受逗弄猎物的乐趣,“你以前就是这样,总想着躲开我,太伤人了。纪长乐,如果本王告诉你,我在很久之前就对你动了心,曾经无数次地设想你只属于我,你会不会相信?”
君璟屹眼里的攫取之意让纪长乐浑身发冷:“三皇子,强取豪夺并非君子所为,你真的想让我恨你一辈子?”
君璟屹一怔,随即恢复了阴鸷:“如果你不肯爱上本王,那么恨也算是另一种铭记,本王觉得极好,并不介意。”
纪长乐好话说尽,君璟屹依旧不为所动。她只得双目含泪,直接在地上改为跪姿:“求求你,放过我吧。”
“最后一招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君璟屹看见纪长乐哭,心里不可遏制地升腾起了怒火,“让你跟着我就这么委屈?你就那么喜欢君璟琛?”
君璟屹捏着纪长乐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本王哪里不如他?为什么本王不能得到你的真心?你只需要站在本王身后,本王就愿意为你遮风挡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东宫无能,迟早被废,除去君璟乾那个饭桶,本王是最年长的皇子,自然也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君璟屹的声音带上了诱惑,“不想执掌凤印吗?不想母仪天下吗?君璟琛能给你的,本王也可以,他不能给你的,本王照样可以!”
纪长乐压抑地哭着:“疯子,你是个可怕的疯子。”
“天子宝座,从来都是能者居之。不然本王在水深火热里争斗、在阴暗泥沼中拼命,是为了什么?”君璟屹伸手拂去纪长乐的泪痕,大颗的眼泪真烫啊,他有点心疼,“乖乖地听话,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君璟屹得到的回应,是手上被纪长乐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君璟屹吃痛,抽手看了看虎口位置的血痕,“一口好牙,咬出来的印子都这么整齐。”
待到君璟屹再想靠前,冷不防几根银针直刺面门而来,他只好抬起胳膊遮挡,毫无意外地又新添了几处扎伤。
君璟屹深吸了几口气,将几乎没入皮肉的几根银针一一拔除:“差点忘了,你是个医者,难道治病所用的三棱针,你都是随身携带?”
纪长乐只恨没刺中要害,怒骂道:“颜之厚矣,针石不透;卑鄙无耻,禽兽不如。”
“几处小伤,几句叫骂,本王根本不放在心上。”君璟屹抹了抹殷出来的血迹,“你的性子太烈,对自己没有好处。”
君璟屹发力,将纪长乐擒住,压在身下。吃了两次暗亏的他再不敢大意,及时钳制住了纪长乐想要踢人的腿脚:“能够伤到本王的人少之又少,换做别个,本王可不会这么客气。你最好放聪明点,在本王发火之前改了脾气。”
“你......”纪长乐屈辱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信不信我咬舌自尽?”
君璟屹没有想到这点,略一愣神的功夫,腰间的匕首已经到了纪长乐手里。
纪长乐拔刃出鞘,抵住自己的脖子:“君璟屹,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但我可以选择自我了断,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连命都不要了?就这么不情愿?纪长乐,本王最讨厌被人威胁。”君璟屹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继续靠近。
纪长乐紧紧攥着匕首:“我也最讨厌任人摆布,除非我变成一具尸体!”
纪长乐有着天鹅般线条优美的脖颈,肌肤白皙胜雪。此刻激动之下,一条青筋若隐若现,在利刃之下显得迷人又危险。
“别冲动,”君璟屹下意识后退,“本王给你时间考虑。”
僵持之下,屋子里安静得可怕,纪长乐虽在抽噎,眼神却异常坚定。
君璟屹有些不甘心,一边没话找话,一边寻找着纪长乐松懈的时机:“那把匕首是由陨铁打造,锋利无比,纪长乐,你要拿稳一点,别不小心割伤了自己。”
......
花悦容心神不宁地回到将军府,差点迎面撞上曹旺而不自知。
“嘿,纪姑娘答应去见大哥了?”曹旺询问。
花悦容随口敷衍:“嗯,答应了。”
曹旺自言自语:“大哥出发得早,算起来他们俩应该见面了。”
花悦容眼神闪躲:“差不多。”
曹旺见花悦容急着离开,只当她心里难受:“说实话,放弃所爱并不容易,生生拔掉心上的那个人,怎么会不疼呢。悦容,我知道你一直爱慕大哥,如今能够放下执念,真心地成全他和纪姑娘,我很敬佩,他们也会感激。毕竟,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过得更好,过得更快乐,不是吗?”
花悦容听了此话心烦意乱:“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也不需要敬佩和感激。试问偌大得尘世中,先人后己的能有几个?”
曹旺看着花悦容长大,一颗心都扑在妹妹身上。所以花悦容的反常,还是被曹旺捕捉到了:“悦容,你今天不太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我累了。”花悦容几乎是夺路而逃。
曹旺伸手去拦,意外碰掉了花悦容的荷包。一沓银票露出了角,花悦容忙想收起,却被曹旺按住:“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票?”
“偷的,抢的,捡的,行不行?”花悦容失控地大喊大叫。
“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旺万分心焦,“这么一大笔钱,绝非是意外之财。悦容,糊涂事可做不得啊。”
看到花悦容崩溃痛哭,曹旺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咱们早就说好了,小花小草互相关照。妹子,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哥哥知道?”
花悦容终是开了口:“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是顺水推舟。纪长乐她抢走了我的大哥,她活该有此一劫!”
城南庄子,三皇子,引纪长乐独自赴约。
曹旺不敢再想下去,他招呼会功夫的常青、刀锋一起出门,又让马飞赶紧去城北念水庵找大哥汇合。
花悦容拉住了曹旺:“你要干什么?”
曹旺“唉”了一声:“悦容,你糊涂啊,但愿我们能救回纪姑娘,否则,咱们跟大哥的手足之谊,怕是要被你断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