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璟琛和曹旺一路向西,沿着各地关口仔细查探,不放过点滴线索。
沈隐早就飞鸽传书给廖七、嫪姑等一众江湖朋友,请求他们集结人手尽力搜寻。
药仙仙则直接许下承诺,谁能找到纪长乐的下落,药王谷绝不会亏待,凡是叫得出名的秘药,大可随意挑选。
君安然曾有顾虑:“如此大张旗鼓的找人,岂不是全天下都会知道?长乐毕竟是女儿身,要是传开了遭人挟持,终归是对名声不利。而且圣上的意思也是隐秘些搜寻,是不是该......”
“每拖上一刻,长乐的危险就多了一分,什么名声、圣意,远不及把人救回来重要。”君璟琛看得很清,“父皇不想把事情闹大,无非是顾及着长乐和君璟屹的身份,说到底是为了天家的颜面,可在我看来,那些都是虚妄。”
......
江上一只宽敞的渡船里,君璟屹依旧蒙着人皮面具,只不过换了一身绫罗绸缎,改成了富家公子的装束。
君璟屹还逼迫纪长乐穿上跟他一色的衣服,落到不知内情的人眼里,还以为是哪家的富户,带着姬妾一起出游。
船帘掀开,侍女打扮的翠缕由另一条小船上跳下,闪身进入船室:“三爷料事如神,眼下城门各处都张贴了寻人布告,来往盘查异常严密。多亏咱们走了水路,算是出其不意,渡船虽然慢了一些,胜在毫不惹眼,没有引人注意。”
翠缕说罢抖开随身携带的包袱,只见里头皆是纪长乐沿途留下的首饰、粉盒,还有帕子、丝带。
翠缕抱怨:“三爷,我就说带上这个纪长乐太麻烦。她一路走来,光想着留记号,把耳饰、发饰扔完了,就拆珍珠手串,那珠子被她一颗一颗地丢进草丛,害得奴一顿好找,着实费眼。”
君璟屹不怒反笑:“要不说她聪明呢,总爱耍些小把戏,很有意思。”
翠缕包下的这艘渡船上,除了他们三人,仅剩一个略有些耳背的船家,负责摇橹。
君璟屹解开了纪长乐的哑穴:“你全身的各样配饰,我早就记得清清楚楚,无论少了哪一样,翠缕都能找回来。我劝你省点力气,别再想着沿途留痕,乖乖地跟着本王,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
虽然能够开口了,但纪长乐仍旧没有半分力气:“君璟屹,你能不能别再逼迫我服用软筋散了?”
“为了肚子里的小东西?”君璟屹眼底涌起嫉妒,“被折腾得只剩下了半条命,你就这么舍不得君璟琛的孩子?”
纪长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趴在渣斗一侧大吐特吐。
傍晚的时候,摇橹人端来了清粥小菜:“几位东家,船上还有些腌肉,各位将就着垫垫肚子。”
雇主早吩咐了不喜外人打扰,故而船家搁下了吃食便转身离去。
翠缕负责盛粥,借机将一些淡黄色的粉末,不着痕迹地下进了碗里。
纪长乐捧起粥碗,在热气升腾中,隐隐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怎么不喝?”君璟屹见人迟疑,便出言催促。
“我现在还不饿,没什么胃口。”纪长乐推远了粥碗。
君璟屹眯起了狭长的眼睛:“若我非要你喝呢?”
高大的身形压迫过来,纪长乐瑟缩着退后:“碎骨子,也叫野麦冬,味甘性寒,祛热滑胎。君璟屹,我就是医士,你们别想害我。”
君璟屹端起加了料的清粥:“吃一顿吐半晌,你肚里的孩子分明是个磨人精。这还不到七日,你已经瘦脱了相,纪长乐,我真搞不懂,你自讨苦吃到底图个什么。也就是本王好心,想帮你甩掉累赘,这怎么会是害你呢?”
纪长乐使出全力,打掉了君璟屹手中的瓷碗:“我不喝!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君璟屹钳住纪长乐的手脚,吩咐翠缕:“我就不信这胎落不了,再拿药来!”
这次翠缕懒得遮掩,直接又搅了一碗堕胎药,递到君璟屹手上。
纪长乐肤白胜雪,稍一用力便显出红色的痕迹。君璟屹虽然心疼,但意图不改:她肚子里的种,是君璟琛的,一想到这点,他就嫉妒到发狂。
“纪长乐,你知不知道,在你跟君璟琛大婚的那天,本王只能遮面躲在阴暗的一隅,听着迎亲的喜歌,盯着八抬的喜轿,只觉得那满街的大红,是最刺目的颜色。”
“纪长乐,在你们洞房花烛的时候,本王不得不走进逼仄的暗室,忍着浓重的腥气,戴上那一副憋闷的人皮面具。你知不知道,我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被囚受辱时,我就曾暗暗发誓,倘若我能逃出生天,一定要把你带走!嫁人了又怎么样,本王不在乎,你最终只能属于本王,你只该生下本王的孩子!”
“君璟屹,你疯了?如果孩子没了,我绝对不会忍辱偷生!”纪长乐狠狠咬上抓住自己的大手。
“嘶~你又咬人,”君璟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除了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你就没有别的说辞?”
“我没有威胁你,如果我保不住这个孩子,我宁愿去死。”纪长乐哭着改成跪姿,“三爷,我不逃,我不闹,我跟着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曾经那么骄傲的盛流芳,如今这么坚决的纪长乐,无论她叫哪个名字,都是君璟屹渴望真正拥有的人。
纵使船家老丈耳背,摔碗和哭喊的声音还是听得到。出于跑船人特有的热心,他掀开船室的帘子:“公子有话好说,都心平气和的,游玩才能尽兴。”
君璟屹搂纪长乐入怀,放大了调门:“我这夫人哪点都好,就是善妒。本公子不过是与丫头调笑了两句,她便不依不饶。”
“原来如此。”船家看了看立于一旁的翠缕,心想富贵门里的公子,就是惯享齐人之福。
翠缕虽然嫌弃船家多管闲事,但还是得把人打发走:“放心,打碎的碗盘我们照价赔付,这里我会收拾。”
......
只要君璟屹醒着,就会把纪长乐囚在身边,动辄以要落她的胎做威胁,命令她乖乖听话。
就算君璟屹想睡,也会用铁链锁住纪长乐的脚踝,另一端则绑在自己身上,防着人使计脱身。
晚上,渡船一晃一晃,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格外清晰。
腹中的孩儿难得安静,纪长乐默默淌泪:石头,你快点来吧,我真的好怕,自己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