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毅舍不得看儿子受罪,苦着脸哀求道:“顾总,有什么刑法你对我这个老家伙施吧!子不教父之过,你冲我来吧!
他还小,承受不住的!”
韩铮却高声喝道:
“来啊!不就是拳打脚踢嘛!我受得住!
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架没打过。有本事来啊!”
黑衣人走到了韩铮身侧,有顾谨言拦着,韩毅也无能为力,闭上了眼睛。
他不忍看儿子受尽折磨的样子。好歹是自己一手养大的。
“你们脱我鞋子干什么!干什么!”韩铮开始挣扎,低吼道。
偌大的别墅里回荡着韩铮无休止地笑声。
羽毛和手指在韩铮脚底板上挠动着,韩铮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是喜欢笑嘛?我让你笑个够!”顾西洲戏谑地看着韩铮受苦。
韩铮咬牙吼道:“卑鄙!”
下一秒,韩铮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法子实在是太残忍太变态了。
韩铮笑的喉咙都要破了,感官更是不舒服到了极致。
“苏知意到底在哪里!”一口烟被顾西洲吐到了韩铮脸上。
韩铮依旧没有回答。
顾西洲心底涌现出丝丝狂躁。韩铮这次看来真的是用心了。
从没见这个浪荡子对谁那么用心过。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三个小时过后,韩毅直接上前啪啪给了韩铮两个耳光。
韩铮左右脸都红肿了起来,就像一个猪头一般,哪里还有半点俊美可言。
“快点说!顾总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再不说话,整个韩家都要毁在你手上了。
那是顾总的未婚妻!他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你明白吗?
不要去奢望那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快点开口,说出苏知意的所在地。
顾总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只要你说出来了,你带着苏知意逃跑的事情也许就一笔勾销了!
快点说!不要那么自私,说出来对大家都好。
苏知意好好地去做她的总裁夫人。
你好好地做韩家大少爷,继续过挥金如土的日子。
我答应你,让你再回归韩氏集团,该给你的财产一分不少!”
顾西洲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两父子闹腾。
“我不稀罕你的钱!我不稀罕做什么韩家少爷!”
韩铮一脸倔强,愤然说道。
“逆子!”韩毅说着又要抬起手打对方一巴掌。
突然灵光一闪。
“钱,我想到了!顾总!查这个小子的消费记录,顺着那些他所购买生活物资的店铺就可以搜寻到您的未婚妻了!”
韩毅满脸兴奋地说道。
顾西洲点了点头,身边的保镖立刻拿出了韩铮的手机,对着他的脸进行了人脸识别。
可惜韩铮上了应用锁。韩毅一把夺过了手机:“让我来!”
他太了解自己儿子的尿性了。密码一定是韩铮本人的生日。
“爸!”韩铮撕心裂肺地喊道,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很快,地址已经浮现了。顾西洲也是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迅速带着这帮人离开了韩家。
“太好了,太好了!韩氏保住了。
到时候苏知意和顾西洲大婚的时候,韩家还要准备一份丰厚的新婚礼物才行!”
韩毅舒了一口气,浑浊的老眼重新焕发出生机。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韩铮愤怒地吼叫道。
韩毅转头咒骂道:“不孝子,那你呢?你从出生到现在,我就问你有做过一件对韩氏集团有利的事情吗?
你竟然反问我!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明明是当立之年还是庸庸碌碌,靠着家里供养。
怎么,只许儿子啃老,就不爹坑儿子了吗?
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撒泡尿照照镜子,你除了会做一个坐享其成的蛀米虫,还会做什么?
怪不得苏知意看不上你,要选择顾西洲!”
字字蠢人,针针见血。韩铮听的气血直往头顶窜。
他想反驳,可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因为他爸爸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都是他没办法否认的事实。
同样是富二代,相比之下,许凌轩就比他能力高过百倍千倍。
是这样吗?苏知意。
你不接受我,会不会真的是像我爸爸说的那样。
你瞧不上一个蛀米虫,你认为我没法给你幸福?
父亲的一席话让韩铮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中,痛苦到瘫在地上,低声地嘶鸣着。
夜间
路虎车在街道上开的飞快。还好有司机可以换班,顾谨言也能躺在后座休息一下。
“哥,反正都知道地址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一下再去找她呢?
等到明天也不迟啊!”
顾谨言心疼地看着顾西洲,对方不知道已经多少天没有好好吃过饭,睡过觉了。
一听到那个地址,就马不停蹄地要开车赶过去。
距离婚礼不是还有一周吗?
“不行,晚一秒,我都怕她跑了。”顾西洲偏过头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沉声说道。
顾谨言突然觉得自己真可笑。在顾西洲那一片深情面前,他说的这些话可不就是笑话吗?
车子开了很久,上了无数个高速路,经过无数个收费口。
最后驶进灰暗的大山。
快到中午的时候,顾西洲一行人才赶到清泉镇。
顾西洲第一次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大山的最深处,道路坎坷,汽车开不进去了。
听村民说有一户人家在里面隐居,住在一座小木屋里。
顾西洲心底雀跃,来对了!苏知意就在里面。
摩托车是唯一的通行工具。顾西洲咬咬牙,坐上了当地村民的摩托车。
“坐稳了,老板!”朴实的村民递了一个安全帽给顾西洲戴上,然后嘱咐道。
灰色西装配橘色安全帽,嗯……,绝配!
顾谨言有种想笑的冲动。
一行人坐上了摩托,村民们看着滚滚的车流和翻滚的尾气都惊呆了。
一群黑衣保镖往深山里跑,说是追债的,也很难让人相信啊!
一路上颠簸,顾西洲的唇角却忍不住向上勾。要见到苏知意了!太好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牵着苏知意的手走入婚姻殿堂了。
越过重重阻碍,走过崎岖的山路。顾西洲才看到那座在树木掩映下的小木屋。
这个女人是想要与世隔绝啊!怪不得他到处找都不见她的身影。
躲在深山老林里,怎么可能找的到呢?
门口还晒着一堆草药,她受伤了?顾西洲蹙眉。
大步走到小木屋门口,满心欢喜地敲了几下门。
却是无人回应。
“哥,这木屋好像被反锁了。”顾谨言轻声说道。
“我知道,她不想见我……”顾西洲黯然神伤,垂着头靠在门上。
顾谨言拍拍顾西洲的后背,以示安慰。
顾西洲咬了咬牙,逼迫自己振作起来。
“苏知意,全部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白卿落和她腹中孩子的死和你没关系。
你是无辜的!一直以来是我冤枉了你。是我害惨了你的上半生。
今天当着我所有下属的面,我向你诚心诚意地道歉。
对不起,苏知意!是我冤枉了你。
我会帮你平反,还你清白,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无辜的。
苏知意,对不起!你出来好不好?
我还欠你这么多,你不出来我怎么还给你。
苏知意,你在监狱里暗无天日过了三年。这三年你受苦了。
只要你和我举行完婚礼,我自己走进监狱,坐三年牢。
苏知意,出来好不好?”
看着这个如同雄鹰般的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无限卑微。下属们心底一片愕然。
爱能够让强者低头,让高高在上的人放下所有的尊严和身段。
顾谨言也是不忍看顾西洲这幅样子。
这个男人从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哪里需要这般低三下四地求人,字典里就从来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一个黑衣保镖走到了小木屋的另一侧,指着窗户说道
“老大,屋子里好像没有人。”
……
顾西洲一脸黑线,吸了吸鼻子,一声厉喝道:“刚刚我说的话,你们就当没有听见!”
“是!”所有保镖齐声回答。
顾西洲又恢复了之前孤傲清冷的样子,一只手扶在了门前的柱子上,心底涌现出丝丝烦躁。
她到底去哪里了?
……
海浪翻滚,夕阳无限好。
苏知意牵着李怡的手在沙滩上漫步。
“这片海真漂亮!”李怡侧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感叹道。
“是啊!”苏知意应声道,她知道李怡说的是娜娜真漂亮。
娜娜去世不过半年的时间,这位老人的头发几乎要全白了。
是思念染白的。苏知意心想,一只手轻轻地摩挲李怡的头发。
“妈,改天我给你染发好不好?让你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苏知意温吞地说道。
李怡叹了口气:“哎,我一个快要入土的人了还讲究什么呢?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苏知意刚准备放弃,李怡突然想起点什么,攥了攥苏知意的手。
“好!你替我染吧!我要漂漂亮亮地来看海。”
李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嗯!妈妈肯定会特别漂亮的!”苏知意恬淡的笑着。
她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提娜娜着两个字。伤口犹如在昨日,一触碰就会渗出血来。
顾西洲给韩毅打了一通电话,冲着对方大发雷霆。
韩毅也喊冤:“顾总,我真的没有撒谎骗你。苏知意确实就在小镇上的木屋里。我那个畜生儿子也说了在里面。也许她有逃到了别处去也不一定。
顾总,我真的没有半句假话。我说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帮着我全力搜索,找出苏知意所在的位置。”
顾西洲冷冷说道。说完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哥,我想苏知意应该是出去散心还是怎么了。我看那个小木屋里还是有人生活的痕迹的。”顾谨言温声说道。
“给我全力搜索苏知意,搜不出来,大家都别想回a市!”顾西洲冷着脸下了命令。
“是”顾谨言也有点汗颜。自己这个商业精英还有那些保镖竟然都干起了类似搜查队般的工作。
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不过想想顾西洲一个神话级别的人物都在奋力搜查着,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帮忙呢?
苏知意和李怡一起在海边坐到了,太阳被吞噬,天空披上了一层黑色的外衣时。
两个人背靠着背,诉说着那些自己生命中幸福的小事。
太过于悲伤,所以需要幸福来缓冲一下。
苏知意拼命地回忆着自己生命中那些幸福的暖色。
前二十年,母亲早亡,父亲抛弃自己。
没有得到父母的爱。
除了许凌轩,好像所有的幸福的小事都是有关于顾西洲的。
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牵手,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缠绵悱恻。
苏知意快速地跳过了前二十年,开始淡淡地诉说着娜娜和韩铮对自己的好。
在生命枯萎的时候,黯淡无光的时候,还有人这么爱她。
她很感激!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报对方。
“妈,有时候我真希望那时候死的人是我。她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知意,你也不要太愧疚……也许是那样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李怡一副看开了的样子。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平复心情,一点点地回忆着女儿生前的一切。
也许女儿也厌倦了这样沉重的人生,想要用死来解脱。
死多痛啊!她那么怕痛的人却勇敢地面对了死亡。
也许她早就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想过自杀了。
活着比死更痛,所以她才毫不犹豫地救下了苏知意啊。
苏知意泪水哗的一下就下来了,揪心的痛。她也想过娜娜早就支撑不住了。那么爱干净的人,遭到了一次又一次的玷污,连死都想要葬在海里,想着用水洗净自己。
那些阳光恐怕都是她努力扮演出来的。她拼命的发光发热,只想要照亮自己。只想把正能量输送给自己。
“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李怡苍老悲恸声音响起。
苏知意连连点头。晚风习习,吹的二人发丝凌乱,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靠近了。
苏知意和李怡是被人从后面分别套了两个麻袋带走的。
白色的面包车在无人的沙滩上飞驰而过。
等到苏知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梦魇中出现出的无数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
周围是一片黑色,不见天日。
“开灯啊!好黑!这里到底是哪里!”苏知意到处走来走去,高声地叫喊道。
不小心触及到了一根冰冷如铁的柱子。苏知意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
这到底是哪里?她该不会又被绑架了吧?
苏知意眼底爬上了一层恐惧,连牙齿都在咯吱咯吱打颤作响。
“救命啊!快来人啊!这里有没有人!”苏知意疯狂拍打着那根柱子,疯狂地吼叫着。
一声比一声急切,喊到好不容易恢复的嗓子再次破音。眼泪都流了下来。
一阵熟悉的诡异的笑声传来,苏知意吓的瘫倒在地。
她不断地睁眼闭眼,掐着自己的大腿,希望自己赶紧从噩梦中醒过来。
女人的笑声没有停歇,突然头顶上那块大黑布被人掀开。
苏知意发现四周都是铁柱,她身在一个精心打造的铁笼里。
昏暗的地下室,摇晃的橘色灯泡,以及抽着烟嬉笑的女人,亦如当年。
“苏知意,看你那副胆小如鼠的样子,是不是吓尿了?”
吴菲款款走了过来,一条红裙摇曳生姿。
“吴菲,我妈呢!”苏知意强忍住心头的恐惧,跑到了笼子边缘,一把拉住了铁柱厉声质问道。
“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那个老女人啊!
三年前你是圣母,三年后你还是圣母啊!一点都没变呢!”
吴菲把玩着自己鲜红的指甲,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苏知意大脑飞速旋转着,她不是已经把吴菲出轨的证据给了黑老大吗?
而且疤哥也在自己的哀求下,答应了帮忙。
苏知意不解地看着吴菲。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够容许自己的女人绿自己。
黑老大那么有血性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吴菲。
“蠢货,你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还没死对不对?”吴菲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来凑近一点,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吴菲整个人都有点疯魔,浓妆艳抹的那张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十分可怖。
苏知意身体紧绷,大气都不敢喘地看着吴菲。
眼前的女人比从前更加疯魔了。她曾答应过娜娜要好好活下去。她还有李怡要照顾。
她不能,也不可以意气用事。
不能硬碰硬,不要激怒她。
苏知意的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吴菲。
“因为,我让那个老家伙死了!”吴菲嫣红的唇畔微张,将死这个字咬得格外重。
苏知意簌的一下眼睛放大。吴菲亲手杀了自己的枕边人?
“一个带着浓重老人味的男人,还在想我对他守妇道。真是太烦人了。我干脆送他入土了。”吴菲掏了掏耳朵,有些烦躁地说道。
那口吻就像是在说自己捏死了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苏知意心头一惊,很有可能这些年吴菲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反杀黑老大也很正常。她还是太天真,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早知道就应该先打探黑社会内部的情况再动手,现在一来反而打草惊蛇。
“苏知意,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又蠢又丑,还爱做圣母。为什么顾西洲这种神一般的优质男会看上你?
而我比你聪明千百倍,风姿绰约,偏偏要每天陪一个老头9睡觉。
苏知意,我只能说你运气好。老天偏爱你。”
吴菲端起一杯红酒,一边走一边说,说完后将杯里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老天爷偏爱她?苏知意感觉自己听了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知意,你笑什么!”吴菲眉眼倒竖,厉喝道。
“你真的觉得被顾西洲爱上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吗?”苏知意收住了笑容,心底一阵苦涩。
“不是吗?顾西洲,全a市哪个女人不想嫁给他?年轻有为又多金,还对你如此专一!
这么多年来,任凭我如何勾引他,他都无动于衷。
平时更是不近女色,除了你,其他女人他根本不愿意多看一眼。”
吴菲说着怒气翻涌,胸膛都跟着起伏。
苏知意麻木地笑着。
很专一吗?
苏知意叩问着自己的心。
结果却是
“给夏凝道歉!”
“你杀了我和白卿落的孩子。”
苏知意狠狠闭上了眼睛,又再度睁开。
顾西洲无情的话语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吴菲那张狰狞的脸。
“吴菲,若你是因为嫉妒,那真的没有必要
。顾西洲压根就没有爱过我,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从前他派人拿走了我的一个肾,让狱友们把我当狗一样虐待。
我对他避之不及。
如今被他爱上,打着爱的幌子想把我困在身边,继续折磨我。
我只想带着我母亲平稳的过完下半生。他都不许!”
吴菲噗嗤一声笑了,所以说苏知意是个名副其实的蠢货啊!
顾西洲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在牢里折磨苏知意呢?
这一切当然是她和宋言联手做的,目的就是要让苏知意生不如死。
苏知意脸上的那道疤,也是按照宋言的要求留下的。
吴菲古怪地瞅了一眼苏知意:“你是在炫耀吗?炫耀你现在得到了顾西洲的爱,马上就要翻身了吗?
顾太太啊!一周后,你就成为了顾太太。
谁不想当顾太太呢?”
苏知意面若寒霜:“我不想!请你别再用自己的想法揣测我!
我恨顾西洲比恨你还要多得多的!
我不求你放过我,至少放了我妈妈。她不是我的亲生妈妈,不过是我认下的干妈。
求你当过她吧!她是无辜的!
顾太太这个位置,你想坐就去坐。我从未想过和你抢!”
最深的伤害永远来自最亲的人,何况还是喜欢了十几年的枕边人。
吴菲眯了眯眼眸,怒喝“苏知意,我tm是在施舍我吗?不要的位置甩给我?
我最烦你这副施舍人的圣母心样!
你妈妈我也不会放过。放心,我长些一副蛇蝎心肠,不会轻易被你的三两句求饶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