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里。
胡子稀疏的老卒早就习惯了程昱的骂娘,他从程昱的手中拿过酒葫芦,自言自语般嘟囔道:“倒酒这种小事,还是让卑下来吧。”
“老解,你帮我解惑吧?”程昱抬头看着老卒认真说道。
老卒的表情顿时跟见鬼了一般,豁然抬头看向了程昱,“司马,卑下虽然姓解,但司马的惑卑下真解不了,您就别为难我了,陪您喝酒已经是卑下的极致了。”
“行,不解惑。那你与我说说,为何曹丞相就是不愿意给府君一个侯爵?”程昱问道。
老卒怔怔的看着程昱,半晌幽幽问道:“封侯不该是朝廷封赏吗?”
“是,是我口误了,朝廷为何不愿意给府君一个侯爵?”程昱眼巴巴的看着老卒问道。
“看来卑下左右都是绕不开司马的这一问了是吗?”老卒无力地嘟囔了一句,将倒满的酒盏递给程昱,说道,“司马的这个问题对我而言太高了,我是不可能有答案的。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如果一件事情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是错的,那他有八成的可能一定就是错的。”
程昱指着老卒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看,你看,我就说你是个智者嘛!”
老卒无语的看着程昱。
如果不是双方的身份过于悬殊,可能他此刻都想挥动自己如钢铁般的拳头了。
“所有的谋士都以天下为棋局,但现在的局势他们绝对看不明白。”程昱抿了一口酒,忽然转移了话题,冲老卒问道,“老解,你觉得这个天下有趣吗?”
“如果有趣是活一天算一天,那应该是有趣吧。”老卒嘀咕了一句,忽然喊道,“程司马,你就别老是问我这些深奥到我连理解都费力的问题了,喝酒就喝酒嘛!”
“这个天下九成的人对天下有趣的理解只有一条,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有子嗣,仅此而已。不信你问问城墙上站着的这些人,他们的答案绝对都跟卑下一样。”
“我们不在乎衣裳是否华丽,不在乎吃的是否是珍馐美味,也不在乎……当然,田地的肥沃与否还是在乎的,子嗣是不是自己的也是在乎的,但不会在乎妻子的美丑,当然有些人也在乎,我不在乎。”
程昱会心一笑,“刘府君也是这样的答案,这才是有趣的,你个老憨货。”
……
孙尚香又闹腾起来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闹着要换住处,要自由,而是要骑十三。
十三在孙尚香的牢房外面趴了两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给孙尚香这个胆大如虎的女人好脸色了,一人一虎竟还隔着牢笼互动上了。
刘启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十三正把自己的大鼻子卡在栅栏的缝隙里,仰着脖子让孙尚香给它挠痒痒,那极具人性化的表情里满是享受。
“你这个底线低到可耻的东西,我是让你看着她,不是让你陪她玩!”刘启没好气的踹了十三一脚,这个大家伙毕竟是从动物园里出来的,在它的前半生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享受游客的投喂,以及和他们互动。
也许它现在把孙尚香当做是曾经的自己了,互动的可来劲了。
十三缩回脑袋,委屈巴巴的呜咽了一声。
“你还委屈上了?你现在是将士,将士要服从军令懂不懂?”刘启没好气的骂道。
十三自然不会懂这样的大道理,它只是觉得刘启的眼神有些不对,所以它老老实实的向后缩了几步,和牢笼里那里看起来挺可爱的女人拉开了距离。
“喂,你这个残暴不仁的贼子不要对十三这么凶行不行?他是你的坐骑没错,但它也是一个通灵的伙计。”孙尚香有些看不下去了,叉着腰大声喊道。
刘启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那我让十三进去和你玩怎么样?”
“真的吗?你快把它送进来吧。”孙尚香顿时兴奋的喊道。
但她这话可把住在一起的三个侍婢给吓了个半死,几个人连忙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起来。
“小姐,这是老虎,它的温顺绝对是一时的,可不能乱来的。”
“对啊小姐,你不能这么玩的。”
“请小姐三思,这真的使不得。”
……
“哎呀,别说了,十三是已经被驯化了的,你看多温顺?你们胆子怎么这么小,简直不配是本小姐的兵,怂!”孙尚香烦躁的挥舞了一下胳膊喊道。
“小姐,再温顺它也是老虎,是有兽性的。”侍婢苦口婆心的劝道。
“闭嘴,闭嘴!”孙尚香挥舞着手臂强行阻止了侍婢的劝告,冲刘启喊道,“赶紧送进来,这可是刚刚你自己说的,十三这毛茸茸的身体当榻绝对舒服极了。”
刘启被这娘们的胆子邪给震惊到了。
他只是随口吓唬一句,没想到这娘们居然还真敢。
她跟刘备洞房的时候肯定都没有此刻的模样兴奋。
“你不怕死,我还怕给朝廷无法交代,想睡我的坐骑你想的太多了。”刘启哼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呆着,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吊在营门上!”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十三,要不然你就把我挂起来吧。”孙尚香双手环抱身前,噘着嘴不依不挠的喊道。
刘启现在还真有点这样的冲动,这娘们太闹腾了。
但这个真不能这么干。
“你不是要骑十三吗?出来吧,我让它带你转一圈。”刘启有些无奈的说道,“但是,下不为例。你若是再敢闹腾,我就把你的尸体送给孙权。”
“又吓唬我是不是?其实你根本不敢让我死,你可能不怕我兄长,但你怕曹操。”孙尚香拧着嘴角,肆无忌惮的嘲讽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骑了,我就要跟十三一起住。”
“我可不敢保证它会不会凶性大发,十三在战场上一口一个敌人脖子咬得可清脆了,你确定还要这么干?”刘启阴恻恻问道,“来人,请鲁府君与诸葛司马出来,让他们做个见证,免得成了一具皑皑白骨还要我担负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