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的这一番话终于让司马徽的神色舒缓了一些,他将手中拐杖重重敲击在望楼的地板上,沉声说道:“元启,欲争天命便必须舍小险,搏大险。该是将的事情,你这个帅就不必亲自上阵,主次当有别。”
刘启神色肃然冲司马徽拱了拱手,“先生教训的是。”
司马徽看了一眼站在望楼下方的孔邡,“既然此战你早有筹谋,老朽就不多言了。我怕的只是你未做谋划,只是一时兴起,忽然间便决定突袭江南,冲动是会断送你的前程的。”
刘启温和笑了笑,“先生,你知道的,我一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司马徽那张苍老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看来是我多虑了,如此,我就先回了。这突然乍冷的天气,对我这种老家伙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我送先生下去!”刘启心头暗松一口气。
刚刚司马徽那个眼神,还真怪吓人的。
他倒不是怕挨骂,实在是怕这老爷子冷不丁的气出个好歹来。
亲自将司马徽送到城墙下,目送着他离去,刘启冲站在他身后约莫十来步的孔邡招了招手。
“府君。”
孔邡阔步而来,抱拳喊道。
“出兵之事,想必你先前也听到了吧?”刘启笑问道。
“末将确实听到了一些大概,但并不知具体详情。”孔邡沉声说道。
“你知道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为何丞相会派遣你们来做我的亲卫,按理我身边有私兵部曲,是不需要再行增加亲卫的,你说是吧?”刘启缓步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一边淡淡说道。
孔邡面色肃穆,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沉声说道:“末将之前倒是未曾多想,丞相如何安排,末将便如何去做,只是最近确实也有些好奇。但丞相并未与我多言,末将实在不知丞相的具体打算。”
“也许丞相只是更加的青睐府君,不想府君出什么差池吧。末将临行前,丞相曾亲口告诉我,若府君有失,末将与麾下三百兵士尽诛!”
“你看,你这就挺冤枉的,我要是出了事,你们都得跟着死,觉得亏吗?跟我说实话。”刘启笑着看向了孔邡,“我厚加抚恤了所有的将士,却唯独对你们有些区别对待,你是不是心里更憋屈?”
“不是我对你们有意见,按理作为我的亲卫,你们是应该最先得到赏赐的一批将士。可是,你们是丞相亲自派遣,有些事我便不好直接插手。”
孔邡的眼帘垂了下来,闷头盯着自己的脚面,似乎有些纠结。
刘启也没有催促,转身继续缓步向前。
两人的脚步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条石板路是前不久刘启亲自带着人铺的。
这也算是他对石阳的一点贡献。
这条路在平常的时候除了看起来美观一点,好像并没有太多的价值。
但在这样的雨雪天气里,它的作用瞬间就凸显了出来,起码不至于沾染两脚的淤泥。
“末将确实觉得心里有些憋屈,但我能理解府君的心意。”孔邡忽然咧嘴笑了笑,说道,“府君想必是对我们存在的目的和身份一直有些存疑。其实,末将真的并没有领任何的军令,丞相额外告诉末将的只有一件事,他说若府君新弄出来了什么小玩意,命末将暗中记下,送呈程将军。”
“如果说有什么特殊的军令,那应该是程将军领了丞相其他的命令,或是盯着府君,又或者是防备府君。末将也不敢妄加猜测,但大概也无非这些可能了吧!”
“我就觉得程昱这老小子来江夏是来节制我的,这也大概差不多了。”刘启哂笑说道,“去做准备吧,此战我亲为先锋,而你们就是先锋中的先锋。若此战告捷,我亲自在江夏给你们安家落户,分田,娶媳妇。”
孔邡脸上带着一丝的憨厚,咧嘴笑了笑,“末将领命。”
他率领拱卫在刘启周围的百名亲兵,大步跑向了衙署,连脚步都看起来轻便了不少。
刘启看了一眼他们,迈步走进了军营。
他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完全相信了孔邡的话,但似乎曹操最初的目的还是想从他的身上挖掘出更多的东西,譬如未来的预见,譬如造纸术这样的东西,大概还没上升到提防的地步。
但,现在也许就很难说了。
不过他挪到江夏的这颗大棋子程昱,最近的心态似乎有些变化,开始处心积虑的为他谋求更加稳固的根基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启觉得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比较恰当一些。
军营里,黄忠已经集结好了驻扎在城中的郡兵。
凌冽的寒风中,将士们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一个方阵,虽然手脸都被冻得泛红,但神色坚毅,杀气凛凛,战争的气势已经在这片校场上凸显出来了。
“狗贼刘启,你是不是要去打我兄长?”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间在校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