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德三年,李渊刚刚占领长安,天下依旧兵戈不休。
冉冉升起的李唐政权外有窦建德、王世充、杜伏威等豪强虎视眈眈,内有太子、秦王、齐王争斗不休,在逐鹿天下的道路上显得格外步履蹒跚。
为提振民心士气,李渊昭告天下,重开科举,广纳天下寒门人才。昭令一出,李唐治下的读书人奔走相告,如同过江之鲫一般汇入长安城中。
怎奈好景不长,大理寺忽然上报,三日来,共有七名赶考举子在长安城郊丧命。这七人死相凄惨诡异,没有明显的伤痕,全身精血却被吸取一空。遗体枯槁萎缩,如同干尸一般。大理寺认为事出诡异,可能是鬼魅所为,建议交由钦天监少卿袁天罡处理。
袁天罡乃是道家名门宿土派的才俊,擅长沟通阴阳,接到此案后不敢大意,连忙焚香祷告,上传天听。
不一日,长安所有的阴阳差人都接到长安阴司城隍的敕令:以阴司灵药“夺魂追命丸”为赏格,缉拿幕后恶鬼。
阴阳差人是隋唐年间独有一种边缘人,受雇于阴司城隍,游走于阴阳两界,完成阴司的任务,获取相应的赏格。
这次的赏格“夺魂追命丸”是阴司的极品灵药,一时之间,长安的阴阳差人精锐尽出,磨刀霍霍。
“龙记棺材”的掌柜龙葵就是个阴阳差人。卖棺材是个不受人待见的职业,所以龙葵打了一辈子光棍,走了半辈子阴差。
这一年,龙葵已经年近半百,身体衰弱,走不得阴差,只能打发干儿子龙小沫出去碰碰运气。
龙小沫是个孤儿,从小被龙葵收养,游走在社会的边缘,这一年刚好十六岁,惯常争勇斗狠,是长安南郊一个有名的泼皮混混。
这一晚,月黑风高,寒风刺骨,但是为了获得“追魂夺命丸”,龙小沫却不得不穿着儒生的衣服,游走在灞河的堤岸上,吸引恶鬼的注意。
混混穿长袍,如同沐猴而冠,龙小沫虽然生得还算俊俏,但是穿上儒生的服饰总会透出一种不伦不类的猥琐。走着走着,他就拐进了灞河边的一片乱葬岗子。根据线报,死掉的好几个举子就是在这一带消失的,于是龙小沫警惕地竖起领子,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果不其然,东边倒数第二个坟头的后面传来了一阵嘤嘤的哭声。龙小沫举着灯笼走到了附近,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坟头后面哭泣。
“鬼”,龙小沫心中升起了这样判断。一般来说,良家女子不会在半夜三更上坟,这个小娘皮,蹲在河岸边啜泣,看不到影子,也看不到脚后跟,分明就是想引人注意的女鬼。
龙小沫从怀里偷偷地取出一个瓷瓶子,打开瓶盖,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飞了出来,在半空中扑闪了几下,就钻到地底下去了。这种萤火虫叫做青冥虫,是走阴差的差人联系阴司的工具。
放出青冥虫之后,龙小沫就想慢慢抽身溜走。毕竟走阴差无非是想混口饭吃,报告阴司就算任务完成了,犯不着遇鬼硬拼,搭上一条性命。
“公子慢走。”身后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龙小沫心中就是一紧,看来想轻松交差是不行了。
演戏演全套,龙小沫转过头,带着诧异,随即便一本正经地说道:“花前月下兮、花容月貌兮、得遇姑娘兮,小生三生有幸兮。”龙小沫扮演的是读书人,本来心里没底,但是这一连串的文言词儿居然能不打绊地从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他简直都开始崇拜他自己了。
那个女鬼在河边站了起来,看着龙小沫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位赶考的公子,人儿长的风流,话儿也说得风趣,让奴家很是心动呢。”
声音非常的嗲,龙小沫忍不住虎躯一震,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只见这个女鬼腼腆中带着妩媚,穿着十分妖娆,就好像《满城尽带黄金甲》中生生勒出来的爆乳装,一对桃子几乎是要跳出来。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龙小沫,仿佛要把龙小沫的魂魄给生生地拽出来。
看到龙小沫口水直流三千尺的样子,那女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红润的嘴唇,在龙小沫直勾勾的眼神中,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嘴巴贴在龙小沫的耳朵根上轻轻地喘息着,用媚入骨髓的音调说到:“听说进京赶考的举子,将来都是天子门生。贱妾我有满肚子的冤屈,希望公子进京之后能够为贱妾喊冤。”一边说着,女鬼的一只玉手还在龙小沫的胸口上缓缓地摸着,好像是感受他的心跳,还用手指在不经意间轻轻地撩动着。
龙小沫内心一震,刻意挺起胸脯说道:“此事容易,包在我身上了。半个月后,我就要进宫殿试,面见大唐天子。我一定会上报姑娘的冤屈,平了姑娘的事儿。”
场面虽然香艳,但是龙小沫心里还是清楚的,面前是个女鬼,眼下只能这样对付着,希望自己放出的那个青冥虫能及时把熟悉的两个阴差马六儿和张五儿叫过来,别让自己今天白白丧命在这里。
龙小沫心里还在动着自己的心思。耳畔突然传来“嗯”的一声暔呢,那个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到了自己的背后。那入骨的喘息声又从耳畔传来,甚至还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脖子,两只玉手从背后环过,顺着衣襟就把手伸了进去。
说实在话,龙小沫也是第一次和女鬼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忍不住意乱情迷。脑子里面也是一阵迷惑,女鬼明明是鬼,这身体应该是虚的,但是为什么背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女鬼那玲珑有致的身体正紧紧地贴着自己呢。
其实龙小沫不知道的是,伸进他怀里的那只玉手,此时已经像老树一样长出了很多像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这些根须此时已经侵入进了龙小沫胸口的肌肤,在他的皮肤上疯狂地生长着。
龙小沫渐渐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麻木的感觉,慌忙把那个女鬼的手从自己的怀中拉出。但是身后的那个女鬼已经不再搭话,只是紧紧地把龙小沫抱在怀里。那女鬼的身上长出了无数丝线一样的东西,如同水蛭一般,就要往龙小沫的皮肤里面钻。龙小沫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心说:“这笔买卖看来是做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