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站在帐前,看着正在安营扎寨的八千军士,心中充满了惆怅,他也不知道与杨国柱分兵是对还是错,本以为每一路人马稍少一些,总能在当地取得一些食物。
大军前行了五天,刚行军不过一百多里地,而这一路下来,老百姓们都是十室九空,就是想花银子买些粮食都无。
幸好军中还有点余粮,途中也有百姓见卢部军纪严明,也少量的捐助了几十石粮食,才保证了将士们一天还能喝上一小碗小米稀粥;但每日行军还要三十余里,今日大军到了深泽,虽只是下午三时左右,见到众将士实在是饥饿难耐,疲惫不堪,已无力前行,卢象升只得传令在此扎下营来。
卢象升又抬头望向了北方,不知杨赞画那里有什么消息,虽然每日杨廷麟都会派快马来报,但接连这几日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今日的快马也应该快到了,不知会不会有好消息。
此时总督标营副总兵李重望,在身后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道:“大人,军中缺粮如此严重,如此时与建虏遭遇……。”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卢象升自知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大军在此待粮,等粮草到后,将士们有了力气,再寻清军决战,因此头都没回,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以此回应李重望。
李重望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虎大威拉了拉衣袖,李重望明白虎大威的意思,更加明白大人的苦衷,现在朝中多有传言,说卢象升在顺义牛栏山一战,实是败了,现在又惧怕清军势大,不敢追击,故此借口军中缺粮一直在保定逗留,现在刚出保定,再在此停留,朝中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正在三人沉默时,就见远处奔来三匹快马,其中两人是大明官兵打扮,正是卢象升大军派往周边的哨探,而另一人却是穿着绿黄相间的紧身服装,与这个时代明人穿着均不相同。
三人下马后,两名哨探上前,对卢象升三人行了个单膝礼,禀报道:“大人,东海伯派人求见。”
“东海伯……”卢象升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虎大威在旁小声道:“大人,上月解了高阳之围的援军,就是东海伯的家丁队。”
卢象升这才明白来的是什么人,立即道:“传他过来。”
两名哨探对随同他们过来,现在停留在远处的之人招了招手,那名虎卫立即上前,对卢象升三人行了个拱手礼:“三位大人,在下奉浮山所千户孙大成之命,特为督师大军送上三百石粮草。”
虎卫们在虎贲军中都只是行简易版军礼,叶风不允许他们行跪拜之礼,因此见到外人时也都是拱手一礼,李重望见来人竟对卢象升如此无礼,刚想开口喝斥,又被虎大威拉了一下衣袖,这才没有喝出声来。
毕竟这个时候人家是送来粮草,解大军燃眉之急,不必太过苛求,再说这东海伯行事与常人不同,谁知道这是不是在东海伯处就是如此。
卢象升听说有粮草,虽然只有三百石,但却是雪中送炭;因此更是不在意对方只对他行了个拱手礼,喜道:“你是东海伯的家丁,粮草在哪里?”
“在下刘冲,正是东海伯的家丁,为迅速送到大人手中,两百石粮食都是用战马驼过来的,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们大队长李景程,带着一千二百人马在离此十里处等候。”刘冲仍是不卑不亢的答道。
两百石相当于两万多斤,分到一千二百匹战马上,每匹也就二十余斤,这样大队人马行动还是相当迅捷的。
“好、好,重望,你立即带大车去接一下粮草,再请这位李将军到营中一作叙。”卢象升立即命令李重望去接应粮草,这里面当然还有担对方有诈的想法在里面,派人去接应就不用这一千二百骑进入他的营中了。
对什么大队长,卢象升也不知是何官职,但看在东海伯送了这么多粮草的份上,叫上一声将军也无不可。
刘冲自知卢象升的意思,也不点破,等李重望准备好车马以后,转身骑马带着李重望等人向东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李重望和二十余名虎贲军又从东向营地奔来,这是在两百石粮食都装上大车往营地出发后,李重望才带着这些二十余名虎贲军往营地过来。
待众人到营地下了马,向卢象升的中军大帐行来时,卢象升亲自迎出了大帐,二十名虎贲军在离大帐还有二十步时,就停了下来,只有两人上前,到了卢象升面前,两人也是一拱手,道:“在下李景程,见过卢大人。”另一人却只是拱手,并没有开口自报姓名。
将二人迎是了中军帐后,李景程看了看四周卢象升的亲卫,并没开口,卢象升立即明白过来,李景程这是有机密话要讲,立即挥手让众亲卫都退出到帐外。
帐中卢部只余卢象升与虎大威还有李重望三人,但卢象升并不担心这两人会对他有何不利,卢象升本人虽是文人出身,但一身武力在当世也是少有敌手,而虎大威与李重望更是军中骁将,面前两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不过,他要是知道面前这二人的武力值,就是会这么想了。
见亲卫们都退了出去,与李景程站立在一起的那名年轻人,突然上前一步,对卢象升一拱手道:“叶风见过卢督师。”
“你、你是东海伯?”卢象升有些惊讶的问道。
“正是本伯。”
“兵部侍郎、天下勤王兵马总督,卢象升见过东海伯。”卢象升急忙上前对叶风行礼,虽他是大明天下勤王兵马总督师,但叶风毕竟是朝廷亲封的东海伯,这礼不可废。
“下官虎大威、李重望见过东海伯。”如梦方醒的虎大威和李重望,也是急忙上前见礼。
众人见过礼后,这才落座,卢象升又开口道:“不知东海伯为何会出现在此?”
这话当然不是问叶风的来意,其实是问叶风按朝廷规制,东海伯无朝廷诏书是不应该在此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