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若是奔逃,肯定会引起娄发的注意,怕是还没逃至藏马处就要被围了。郭嘉深知这个道理,所幸他们身着的都是普通衣着,所以郭嘉想赌一把。
娄发所遣小校几人来到三人面前,开口问道:“汝等何人,为何至城外而不入城?”
郭嘉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同时示意剩下两人跪地,一秒入戏道:“军爷,我等乃大竹乡何老爷的佃户,这是刘大和刘三儿,此二人父亲被何老爷逼杀。小人郭典,粗通文墨,刘三儿不识字,刘大又是个痴儿,遂托我一同来县城报官鸣冤。前番看到军爷在城外盘查,担心何老爷遣人拦截,故而不敢入城,请军老爷为我等做主。”
大竹乡确实在垫江以北,何老爷倒是杜撰的。不过一个军校,不可能知道一个大乡里面的每一个人。
“军老爷,我老汉苦了一辈子,只是莫纳足今年佃租,何老爷便让我幺妹抵债,我老汉一时心急,撞死在何老爷府前头咯,还请军老爷还我们公道噻。”刘贤入戏也很快,连说话都尽量说的不那么雅,尽量土一些带着哭腔和一点川话的腔调。“我幺妹还在何老爷府里头受苦,军老爷救救我们。”
典韦跪地,听到郭嘉给他安得身份,也是小声嘟囔,他不敢大声喧闹,怕引来更多官兵。
军校巡视了一下三人,刘贤黑瘦,是有点像个农把式。典韦个子大的有些吓人,要是能让他从军倒是不错,不过是个痴儿。只有郭嘉,还通文墨,可以拉到军中来做个佐吏什么的。
不过他也是苦出身,多少有点同理心,知道就算闹到垫江县里,也没人为他们撑头。开口道:“滚回大竹吧,这几日垫江县内戒严,没人来得及管你们的破事。你妹妹被人看中,算是好事,别特么来找事儿了。”
刘贤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仿似要拉着军校请他伸冤一般,被军校一鞭子抽在身上,痛的龇牙咧嘴。被郭嘉和典韦拉住,军校厌恶的看了两眼继续道:“莫说军爷不通情理,垫江正在缉拿细作,若还不快滚,便先拿你三人开刀。”
刘贤三人连滚带爬的往城北走,一边走一遍还隐约传来哭腔。军校回到娄发面前复命道:“娄将军,几个佃户,有点破事欲来垫江告官,被我打发了。”
“哦,我看其中一个又高又壮,为何不募来我麾下。”娄发道。
“是个痴儿,话都说不利索,说是父亲被逼死了,妹妹被掳走了。”
“何人逼死他们父亲的?”
“说是大竹乡的一个地主,忘了姓甚了。”
“恩,听法军师说刘贤在安汉,你们可要万千小心,莫要被劳什子鸟破事分心了,给我盘查仔细。”娄发听说高壮汉是个痴儿,失了兴趣,又对军校吩咐道。
“娄将军放心,我等自省得。”
省得个屁啊省得,军校不知道,他和一桩绞杀荆州高高高层的破天富贵错身而过。不过同时被刘贤典韦几人跪地求饶,若是被他得知,怕是死了也要写在墓碑上,x年x月x日受xxx等跪地一拜。
军校也是好心,若是碰到个坏胚,三人肯定要被征丁了,管你什么痴儿冤屈。军校看似心狠让他们滚,实则保护他们免受更多的伤害,所以防止闹访古来有之呢。
生逢乱世真的毫无人权可言,你若是自身不硬,莫要说什么追求真相,能活下来就殊为不易了。
无奈,刘贤等三人回到藏马之处,虽说挨了一鞭子,但是那个军校明显是面子工程偏多,没什么影响,重新选择道路,向东潜回江州不表。
法正确实估计刘贤在张松帐中,本来张松和法正已经谈过一阵,包括巴西的相应物什的转接都有相应的计划,张松莫名又来请他。宴上虽然避开了一些主要话题比如刘焉的生死之类的,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试探的意思,本来法正还没觉得,直到那一把羌刀的出现。
羌刀本身自然没什么,但是羌刀里面还有故事。当年法正初出茅庐,计破李颙,意气风发,赠刀吴兰,欲图荆州,将刘度刘贤父子赶去江东事渔,这事儿挺公开的,庞义也知道。
有了这一层含义,加上现在这个场面,张松在突然拔了此刀,就隐约让法正觉得不对劲了。加上郭嘉用计,庞义分兵欲退江州,法正就肯定刘贤在张松帐下了。
一方面,他急急向各方传递消息,一方面调来娄发在垫江拦截庞义,想趁机抓住刘贤。
的确,刘焉没死,尽管精气神都特别差了,像郭嘉所说,基本是熬不过这个冬春了。本土派和东州派也的确开始有夺权的意向了,但是法正不甘心。他力劝黄权赵韪等人配合,设了一个惊天大计,想要围杀刘贤,至少也要夺回江州以西的失土。
计划就是在汉中故布迷雾,明里暗里的暗示刘焉死亡。然后让梓潼和巴西两郡的部分人马以投降招安的形式,潜入刘贤的势力范围内。再等刘贤来益处理相应事物,以甘宁突袭巴东鱼复,收拢整个益中的口袋。
届时再以奇兵夺得江阳,以江阳为基,切割益中为两处战场,则驱荆还益,立等可取。
这个计划前期进展的很顺利,益北各方面都做的很好,但是在蜀郡碰上了徐庶这颗钉子。虽然徐庶比较谨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总体还算在可控范围内。刘贤往益中赶,结果驻扎在巴东鱼复是让他们想不到的。
再一个来说,刘贤的诱惑太大了,他不得不选择提早生事,只要手里捏住了刘贤这张王牌,真别说驱荆还益了,饮马荆州都不是梦。
194年1月,法正悍然撕毁假意投降的面具,扣留了张松庞义两千人,虽然苦寻良久未能寻得刘贤,但是也让两方彻底打破平静。
一方面,刘璋在梓潼广发讨贼檄文,指责刘贤假意奉行贼人任岐贾龙之邀,实为行祸益乱蜀之事,侵我朝廷赦封益州正宗,使我益民百姓不得安身。今领十万天兵,扫清寰宇,驱贼回荆,肃清巴蜀,尽归王土。刘贤下属诸贼,若能窥得局势,早日投降为要,若仍鼠目寸光,叫尔城破命丧。
另一方面,巴西郡甘宁偕娄发孟达领兵一万五千余自宣汉进袭巴东汉丰(今开县)。东广汉郡赵韪领吴懿雷铜刘璝两万人进袭江阳汉安(今内江)。梓潼方面,张任领兵两万,率李异邓贤泠苞叩关绵竹(今绵竹东)。
同一时刻,益州郡起事,声称牂牁郡刘双倒行逆施,收留雍季逆党,欲图不轨,大量陈兵于江阳郡以北叙永一带。说说看是要收拾刘双,但是明眼人能看出,李元要北上夺取江阳。
这个李元又是个怎么回事呢,其实也不难,李元和甘宁有杀父之仇,谁也没想到会倒打刘贤一耙。不过李元和徐庶张松闹得有点不愉快,前番刘贤走了之后,和徐庶张松说了,对待益南的南中四郡稍微宽容一点,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徐庶和张松也的确是这么办的,其他三郡不表,将江阳郡以北的叙永一带都给了李元。李元当时的益州郡内乱,没有精力去搞这个事情。等搞定了内部的事情后,李元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想要江阳郡的郡治江阳县。
本来这也是个小事情,江阳县到叙永县这些地方本来也不是特别富饶,地盘也小。刘贤在益中的兵力有限,其实是顾不了这么多的,尤其是中高级的将领有限的短处特别明显。
但是张松觉得江阳县作为郡治,位置上实在是有些重要。如果被旁人扼守,益东益西成了分散的两块了,所以一直没答应李元,另外划了犍为郡的僰道(今宜宾)给李元。
李元心里不爽,和张松遂产生了间隙,也没遣人去治理僰道。张松也没惯着,特遣了杨存在江阳汉安一带布防。
李元于是由爱转憎,黄权遣人施以利好,答应如果驱赶了刘贤,给李元犍为和江阳两郡作为答谢,所需要做的就是占领江阳和牵制刘双即可。
南中四郡,任忠自被益州人马打残之后几乎没了声音。吕凯的永昌又太远了,几乎没有什么心想。刘双是坚定的荆州派,那么李元觉得他在南中崛起的时机就到了。父仇可以放一放,有更多的政治筹码才是大事。若是能得三郡,在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莫说是一个甘宁法正了,什么都可得。
于是在麾下谋士陈林的建议下,李元遣麾下大将句易屯兵一万五千人驻扎叙永,窥视江阳。而杨存在江阳汉安两县仅仅不过五千人,同时面对赵韪和李元的夹击,首尾难以两顾,江阳郡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