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市客人分为天、地、人三等,天字牌为金玉互嵌,尽奢华之气,多是提供给一些神秘修者或是远来贵客;地字牌为乌铜走银,匠艺斐然,只有经常参与海市拍卖并成功竞拍或卖出宝物的买主和卖主才能拿到,人字牌为黑铁骨雕,精工细琢,一般是只来过几次的新人。
想入海市,就算是最低的人字牌也不是能轻易拿到的,除了口令外还得展示自己有足够竞拍的资本,就这两项便刷下了一大批想要目睹海市的好奇修士。
从海市宏伟的正门口迎过来的是一个打扮如人类侍女模样的小银鱼,她上身穿着半透的红色纱衣,手里拿着仿照陆地宫殿中宫灯样式的发光灯笼,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皮肤上还有为隐去的银色鳞片,尾鳍与鱼身的衔接处戴着一条漂亮的水玉珠串,同银色鱼尾前进的动作而摆动。
真漂亮,可以多吃两条的程度。
“几位贵客,请随我来。”小银鱼似乎年纪还很小,笑容里还带着一股稚嫩。
“好,有劳你带路了。”秦衍回以笑容,跟在她的身后。
“给客人们带路我很开心,也是我的荣幸。”
小银鱼带着他们穿过海市正门前蓝色波纹的玉石阶梯,走过六十四棵白玉金雕的长柱才正式到达海市的大门口。
“这里就是海市的正门了,刚刚已经和守卫大哥们打过招呼了,现在我们可以直接进去。”
小银鱼走在前面为他们引路,门口的数十个守卫两队排开,脚下的金丝地毯从门口直铺的面积超过了视线边缘。
什么叫乡下人进城,什么叫被奢靡之风冲晕了头脑,陈翊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他没想到这样一次震撼视觉的体验还是依靠这两个年纪加起来都没他大的小崽子。
这里的豪华奢靡程度简直亮瞎了他的眼,他现在撬走一块这里的地砖都能赚上一笔。
不是,这俩小孩怎么看起来这么淡定?
秦衍以前年少轻狂的时候会觉得海市这种豪气到有点土味的装修风格完全入不了他的眼,不是金就是玉,再就是明珠,完全没有审美品味,现在他悟了,要啥设计要啥美感,这赤裸裸的金钱气息还不够美吗?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云淮的视线扫过周围的守卫和附近的建筑,一一与记忆中的海市进行对比,这里的奢靡程度比二十年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样子是从此之后一直都在走下坡路了。
“穿过前面的金玉门就可以到达天字号客人的休息住所了,往西走有海市中最大的材料铺,往东北方向就能看到拍卖场。”
小银鱼带着他们穿过金玉门,停在了一个叫做“金玉满堂”的院落前。
这屋顶金漆雕龙,琉璃作凤,意为龙凤呈祥。四周种满了金钱树,院中心巨大的财神树挂上了红色的祈福丝带,四周假山瀑布飞溅,小河潺潺。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假山怪石,每一个都很豪气,但意外地不违和,甚至能品出一点让人震慑的美感。
品,你细品。
天字住的精致独栋,地字住的高层公寓,人字住的适用精装。但无一例外的被商业圈包围了,住现在不用花钱,但总有让人花钱的地方。
很好,就算来了修仙界也逃不了被割韭菜的命运。
小银鱼半跪在地上,双手将一个铃铛捧到秦衍的面前,“贵客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摇铃,我们会第一时间来为您解决。”
秦衍收下铃铛后将她拉了起来,塞了一把灵石给她。给引路侍女额外的报酬一直是这种“销金窟”不成文的规定,即使这些小费不一定落到她们手中,没有讨到小费的小妖在这些地方便没有价值,他不习惯但也尊重海市的规矩。
“小银鱼,叫人送点美酒佳肴来。”
“好的,贵客稍等。”
收了额外报酬的小银鱼终于松了一口气,将灵石收好后立马去安排他们需要的餐食。
“请进吧二位。”
一直走在前面的秦衍将主屋的门推开,让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云淮和陈翊先进,毕竟现在没人在,他才是那个当小弟的。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那些妖族侍从很快就端着至少二十盘的酒水佳肴送到他们面前,直到这大圆桌都快摆不下了。
屋内只剩下三人,陈翊在四周里里外外设下三四层禁制,无人能擅入,也无人能偷听他们的谈话。
秦衍一口肉一口酒,动作看起来有些放荡,眼神却没有从面前两位身上离开,他半开玩笑道:“你俩来海市干什么呢?不会是翘班度假吧?”
“云淮猜测宗门中最近失踪的鱼妇很可能是被人拐走的,我们又在武仪镇附近看到一个与之极其相似的,便想进来一探究竟。”陈翊非常满意海市的酒菜,虽然他已辟谷,但食用这些灵兽灵植所制的菜肴也未尝不可。
云淮只浅尝了几份素菜,酒肉是一点没沾,这一路波澜不惊,神色如常的样子秦衍都快觉得他要淡然地出家当和尚了。
“那鱼妇已被收入拍卖场,是整体拍卖还是杀妖剖珠不得而知。”云淮放了筷子,将看到和鱼妇关在一起的男子的疑惑说了出来:“那个卖主还带了一个[囚徒],我总觉得有些莫名熟悉,或许这位卖主是我们宗内的人。”
“不无可能,我把天字牌给你们,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入拍卖场内部找到那个鱼妇。”秦衍也放了筷子,将储物袋中的天字牌放到云淮和陈翊的面前。
“不瞒你们,我来海市是来找人的。”秦衍还是选择有所保留,如果他们知道他在找梁嘉乐,说不定现在就把他打包快递回宗了,他勾起唇角郑重其事地对云淮说:“放心,这次绝不搞事,我在外面很怂的,我只会窝里横。”
云淮抬眸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话是嘴巴说给鼻子听,没什么用。
等到酒足饭饱,桌上剩下些残羹冷炙,三人按照约定分散行动,临了出门,云淮停在门框前说道:“海市鱼龙混杂,有不少能人异士,切记小心。”
秦衍盯着他的后脑勺,笑云淮别扭,想叮嘱他还装酷,在地宫的时候也是,虽然总是提醒他小心,但从来没有正视着对他说过。
“好兄弟,知道啦!你也小心!”
秦衍靠在椅子上大声回应他。
云淮的衣袍消失在门外,他才拿出笔墨开始画梁嘉乐的画像。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秦衍摇响铃铛,大概一分钟的功夫一位妖侍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问道:“贵客,您是有什么需要吗?”
“帮我找一位卖主,姓梁,可能是地字牌或人字牌,这是他的画像,帮我把他寻来。”秦衍一挥手,桌上的画像便飘到门外,稳稳地落到那位妖侍的手中,他继续道:“就说天字号的一位买主看中了他的货,问他有没有之后合作的打算。”
原着中的梁嘉乐视财如命,他现在在宗内人气风评一落千丈,敛财的机会近乎被掐灭,他既然选择来海市铤而走险,就不可能拒绝送上来的敛财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