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巧巧表情没有太多惊讶，完全符合简小七的性格。
小家伙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适度损害商家利益，跟兵家换取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合情合理。
商家、兵家早晚有一战，多一条退路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简小七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两人的表情，继续坦白。
“石飞飞伤的极重，昏迷不醒，巧巧让我负责照看。”
“我...”
“我...”
“我怕她醒来后多说话，就给她打了一针，让她永远闭嘴。”
“毒系尸将提炼出的精华，剂量足以让她死十次。”
“我也不知道石飞飞怎么就活了下来...”
江宇喝了口凉茶，心神平静许多，小老鼠的常规生存法则。
简小七的做法挑不出半点错处，甚至在他心里的评价高了些。
有脑子，有决断，有胆量，做事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同时眼光长远，懂得给自己留后路，江宇给她打上的标签全是正面词汇。
简小七见主人不说话，猛然想到了什么，她忽略了一件会让自己无法痛快死去的事。
“我没见过吴皓，一直由中间人联络，加入商家以后，我没让任何男人碰过。”
“中间人名字叫可可，她是吴皓的追随者,她可以...”
话说一半，小丫头熄火，吴皓早就死了，可可活着的几率不大。
死无对证。
“对了，主人，我有控心咒，不能说谎。”
“我发誓。”
江宇拍拍简小七的脑袋，对小老鼠的过往毫无兴趣。
轻轻揉着她的秀发。
女孩抬起头，笑容乖巧挡不住眼底深处的恐惧和不舍。
她怕死，更怕失去稳定的生活。
追随辛巧巧后，日子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仅限于物质。
心中时时刻刻绷着一根弦，从未松弛过。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辛巧巧实力太弱，兵家三圣一个都打不过。
孙祁不知道，可简小七自己知道。
换个主人？
换谁？
一个实力低微的小丫头，费尽心机找不到强力传承，价值约等于零。
在商家，在辛巧巧麾下，至少能做个人。
去了兵家，做狗的资格估计都没有，孙祁养的狗没这么弱。
熬啊，盼啊。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实力顶尖的新主人，主人温柔，对她满意。
慢慢的，她发现自己之前种下的种子全部结出了要人命的苦果。
石飞飞不过是冰山一角。
江宇手里握着整个齐省，谈笑间击杀血祭后的陆霄。
战力无敌，权势滔天。
兵家败北迟早的事，江宇现在要考虑的也就只剩下要付出多少代价的问题。
两家争斗未起，胜败已分。
等到那时，兵家臣服，自己做过的事怎么可能隐藏得住。
降将为了表忠心，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江宇走到辛巧巧面前，同样的动作，小丫头也是同样讨好的眼神。
“你呢？”
“不如一起聊聊，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辛巧巧脸色并不比小七好多少，胸口堵的难受，她方才想法太过天真。
自己只是商业手段，简小七纯作死。
“我的事不着急，先聊小七的问题吧。”
“主人，你知道什么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吗，我快不认识她了...”
简小七闻言，头压得更低，不知是紧张还是难受，指甲抠出了血痕。
江宇表情平静，点点头：“嗯。”
“那就继续，说出来总好过憋在心里，我们相识之前的事...”
停顿几秒，继续说道。
“那时大家不过是陌生人，你们无论做过什么事，都不算出格。”
“求生而已。”
简小七指甲抠的咔咔作响，怎么也停不下来，身体颤抖的厉害。
微微抬头看了眼主人，赶紧低下。
“还有件事。”
“芙蓉覆灭时，钟夏欢曾经向商家求助，我把她们安置在了长安外围一处庄园。”
“我自己私人买下的庄园。”
“我没有通知辛巧巧，而是想办法把消息透露给了吴皓。”
“我怕事情败露，没出面，也没有见可可，用了一条之前在兵家埋下的暗线。”
“她们三人原本不可能逃出去，不知为何，吴皓没有出手。”
“我没想过她们能活下来。”
江宇心里叹了口气，小丫头结的仇一个比一个致命，又挑不出错处。
换做任何一人，只会做的比她更绝。
末世求生向来如此。
身为底层，没有依仗，没有强大传承，想要活下去必须做事够绝。
打包出售，芙蓉三小只的价格未必比石飞飞低。
吴皓心再狠，商家覆灭后，也会收留简小七，给她一碗饭吃。
小丫头心机不错，运气差点，投资如此谨慎最后还是打了水漂。
江宇沉思片刻，开口道：“勉强可以理解，你跟她们三人没有私仇。”
“秦家母女和夏欢未必会怀疑你...”
“主人，我们有私仇。”简小七脸上没有血色，状态极差。
迟疑了几秒，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照实说。
“很久之前的事，那时芙蓉突然崛起，成为长安第一庇护所。”
“商家有意跟芙蓉深度合作，巧巧以范厉的身份亲自上门拜访，吃了闭门羹。”
“我不甘心，后来自己去了一趟芙蓉，言语间说了些出格的话。”
“然后...”
“然后...”
简小七眼眸刺痛了下，微微泛光，心里的委屈压不住。
喉咙哽咽，怎么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