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君祈愿此刻双目无神,半边脸被狰狞的胎记覆盖,可这幅皮囊下的神魂,依旧耀眼到让人无法忽视。
不管她经历着怎样的生活,都没有任何人或物,可以让她低头,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一身傲骨,强大又迷人。
那霸气又狂妄的话,一遍遍回响在耳畔,江鸠脸上的讥讽消失不见,难得认真看了身边的君祈愿几眼。
(无所不能....有来无回....还真是嚣张啊)
从被追杀开始,那些门派弟子还有众多修士,都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们神情嚣张,仿佛屈尊来追杀他一个半魔,已经是很看的起他了,不乖乖等死还敢反抗,简直不识抬举。
那些人自以为高贵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江鸠从心底里厌恶这种气焰嚣张的人。
可此刻,他却没有那种厌恶感。
(明明她比那些人更嚣张,甚至一开始就想杀了我......)
(明明已经处于虚弱期,还依旧去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被人注视的感觉无法忽视,君祈愿微蹙了蹙眉,有些不解的问道:这般看着本尊为何?
思绪被打断,江鸠收回目光,垂了垂眸,淡声回答道:没什么。
听到江鸠这么说,君祈愿也没有多想,从腰间解下乾坤袋就朝江鸠递了过去。
“把你需要的东西留下,其余的都收进乾坤袋。”
江鸠接过乾坤袋后,就动手把院子里的箱子一一放了进去。
等院子里重新恢复空旷,江鸠便把乾坤袋又还给了君祈愿。
“无事的话,我就回房间打坐了。”
君祈愿:本尊不是说了吗?
“恢复视觉前,你都要呆在本尊身边,想打坐,就去本尊的房间打坐。”
在这种关乎性命的事情上,君祈愿很重视,所以江鸠就是想拒绝都没有用,只好跟在她身后来到了她的房间。
君祈愿:房间内有蒲团,你拿到软榻旁,离本尊近一些。
江鸠:都在一个房间了,还要计较这些距离吗?
君祈愿:都随本尊进来了,再近一些又有何妨?
江鸠一噎,也懒得在这种事上多费口舌,拿起蒲团就放到了软榻旁,盘膝打坐,闭目疗伤。
夺舍的这具身体暂时还是无法进行修炼,所以君祈愿此刻倚在软榻上无事可干,随手取出一颗灵果吃了起来。
约摸是离得很近,仅仅只是啃食灵果的微末动静,也令江鸠无法忽视。
他睁开眼睛,看着倚在软榻上神情慵懒的女子,即使容貌并未有任何出彩之处,甚至还可以称得上丑陋。
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感,实在难以让人挪开目光,不由得,更让人好奇,掩盖在这层丑陋皮囊下的灵魂是怎样的风采。
君祈愿:再看,本尊就挖了你的眼睛。
江鸠:是你太吵了。
君祈愿:本尊吃个灵果,还妨碍你打坐了?
江鸠:没有,只是我还不习惯打坐的时候,有其他人在。
君祈愿:不习惯?你事还挺多。
“死生同契一日不解,你免不了要多在本尊身边呆着。”
“都上必杀榜了,只要是个人都想杀你,不习惯也要给本尊习惯。”
江鸠:今夜,我也要在这个房间?
君祈愿:不然呢?
不知为何,江鸠心中突然涌出一种怪异的想法,若是与她结下生死同契的是其他人,是不是.....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江鸠不由有些莫名其妙,他似乎对她太过关注了。
只是被死生同契绑在一起的人,她能力强大,可以清扫一切麻烦,就算是保他性命,也是为了她自己考虑。
是不是其他人都无所谓,现在受益的是他就行了,要是真能解除死生同契,他最该考虑的就是怎么变得强大。
不然解除死生同契后,恐怕她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接连几个灵果进肚,那本不能凝聚灵气的身体,突然多了一缕微弱的灵力。
虽然没过一会,便又消散,可也给君祈愿找到了事情做。
只见她坐起身来,解开腰间的乾坤袋,取出一个个封存灵株的玉盒。
“本尊记得这里面有不少灵株,是可以炼制滋养神魂和修复灵根的丹药。”
“你既然无心打坐,那就帮本尊一起找出来。”
江鸠虽没有应声,但却已经拿起一个玉盒,打开看了起来。
“五百年份的焚月妖花,需要吗?”
君祈愿:需要,先放在一边。
把装着焚月妖花的玉盒重新封存后放到一旁,江鸠就又拿起了下一个玉盒。
君祈愿虽目不能视,但却能靠着触感和蕴藏的灵气,分辨出玉盒中的灵株是什么,年份是多少。
两人合作,没一会就把需要的灵株挑拣了出来。
君祈愿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需要的灵株和大概所需的灵石,确定这次不会因为囊中羞涩而偷偷溜走,当即开口:江鸠,随本尊去一趟万宝楼。
江鸠:“琉光府带来了画像,时限三日,相信城主府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林牧时不会说出我们的下落,因为和你的主仆契约,怕是也不会和林家说明你会出手相助。”
“你今日失去视觉,行动不便,而画像上的我则是正脸,我认为这三日还是别出君府比较好。”
“当然,你非要去万宝楼,我也拦不住,话说给你听了,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君祈愿:本尊有办法不让别人发现你,但是嘛,你可能要做出点牺牲。
过了好一会,
戴着一层面纱,亭亭玉立的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似乎心情很不好,浑身透着低气压,眼中的寒意犹如实质。
江鸠:这,就是你说的牺牲?
君祈愿:“有遮挡物,本尊就可以动动手脚,无人能看破这面纱下掩藏的容貌。”
“男人戴面纱很奇怪,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江鸠:万宝楼,我可以不去!
君祈愿:但你说本尊行动不便。
江鸠:你可以、当、我、没、说!
君祈愿:本尊都帮你挽发了。
提到挽发,江鸠似乎又没那么抗拒了。
他看着君祈愿自然垂落于身侧的双手,眼神微微有些复杂。
刚才就是这双看起来柔若无骨,轻易可取人性命的手,指尖穿过他的发丝,拿着木梳为他挽发,为他戴上玉簪。
虽然扮作女装对他来说,备感羞辱,可他又不得不承认,穿过发丝的指尖很温暖,让他心中泛起淡淡涟漪。
江鸠:要去,就快点。
“如果被发现暴露了,我一定先捅死你!”
君祈愿:没有如果。
“不过若是遇到致命危险,你离本尊最近,大可推本尊去挡刀。”
“万事先保自己的小命,本尊不会秋后算账。”
若是刚才只是觉得那穿过发丝的指尖温暖,此刻这几句话,直接让江鸠呼吸一下乱了。
万事先保自己.....不会秋后算账,江鸠敛了敛眸,心中起伏不定,这大概是他听过最动听的话了。
(替人挡刀,还是自愿比较好)
(罢了,女装就女装吧,索性名声已经够烂了,也不差这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