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柳府。
柳清弦风尘仆仆地从马车上下来,大步往里走。
守门人正要将他拦下,大虎和二虎认出了他。
“是大少爷!”
柳清弦大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小妹呢?”
“我还以为来错地方呢来?怎么买了个这么小的房子?”
“钱不够就跟我说,不用省着用,委屈了自己。”
大虎说道,“小姐早上就和王爷出去游船了,说是中午也不回来吃饭晚,要下午才回来。”
柳清弦脚步顿住。
“王爷,吃饭?”
大虎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问道,“大少爷,小姐要跟王爷成亲的事情,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柳清弦咬了咬牙。
他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了,他才马不停蹄地抛下手中的所有事务赶来京城探个究竟。
“他们在哪里游船?”
“待我过去。”
正要走,就看到小霜走过来。
眉心不由一簇。
“你怎么不贴身跟在小妹身边伺候?”
小霜想起小姐的叮嘱,不能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于是支支吾吾道,“奴……奴婢今日病了,小姐允许奴婢在府上休息一天,小雨跟在小姐身边呢,少爷您不必忧心。”
“对了,王爷还派了两个护卫贴身保护小姐,不会让小姐再遇不测的!”
柳清弦危险地眯起双眼。
“再遇不测?”
小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柳清弦缓缓靠近小霜,面容阴沉的可怕。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霜害怕地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身后的台阶挡倒,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了,被柳清弦扣住后腰,将她扶了起来。
“站好。”
分明一句很简单的听不出关心的话,却让小霜心如擂鼓。
她脸红的不正常,匆忙从柳清弦怀中退出来。
“公子,小姐交代过不让奴婢说,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了,要是奴婢说了,小姐一定会责怪奴婢的。”
她的脑海之中,浮现自己刚被爹娘卖到府上当丫鬟的时候,小小的男孩看出自己的无助和彷徨,对她说道,“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柳清弦在她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脸上停留片刻,转身离去。
小霜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
公子真好看!
若是……若是将来能够跟公子在一起,哪怕是当个妾室她也心甘情愿。
只可惜……
小霜想到自己一个丫鬟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公子这般神仙模样的人,默默自惭形秽,眼神逐渐黯淡。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
她可以一辈子伺候小姐,不嫁人,这样就可以跟公子时时相见了。
-
柳微月懒懒地靠在船上吹风,在她的身旁,墨淮澈正用炭火煮茶。
微风吹拂她的发丝,痒痒的,却懒得伸手去挠。
春困秋乏。
她早上精神奕奕,这会儿在船上吹着风,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墨淮澈沏好茶,等凉了一会儿,才喊道,“起来喝口茶吧。”
柳微月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惺忪。
她搓了搓眼睛,动作有种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墨淮澈眼神恍惚了一霎那,却又很快恢复清明。
从见到柳微月的第一眼,他就把她当做一枚棋子。
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这个人在他脑海中也越来越鲜活。
此时他才意识到,她还是个小姑娘。
若是不卷入他的是非,或许……
墨淮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盖眼底动容的神色。
柳微月喝了一口茶,眼睛亮了亮。
“你煮的茶真好喝。”
墨淮澈笑了笑。
“你喜欢,我以后还给你煮。”
柳微月没有拒绝。
“偌大的湖面上,只有几艘船,未免太无聊了,你不是会吹箫吗?”
“不知可否赏脸,给我吹奏一曲。”
墨淮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你会弹琴吗?”
柳微月点了点头,神色却有些复杂。
她小时候比男孩子还顽劣,自然也不像其他大家闺秀一样,乖乖地学习琴棋书画。
后来之所以变乖了,愿意学习这些在她看来枯燥无聊的东西,还是为了与叶谨延相配。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墨淮澈说道,“船上刚好有一把古琴,不若我们合奏一曲?”
柳微月站起身往船舱走。
“好啊。”
湖面上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琴箫合奏的声音。
不远处的一艘简朴的船上。
叶谨延拿着一本书从船舱内走出来,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那边船内的人。
“这琴声听着有些熟悉。”
“船家,把船开过去,或许船上有我的故人。”
石头在一旁吹道,“老爷,也不知是谁在弹琴吹箫,真好听。”
叶谨延笑问道,“你听得懂?”
石头摇了摇头。
“听不懂,但是还是觉得好听,光是听着声音,就觉得心情莫名地放松愉悦。”
叶谨延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那艘船上,声音有些低沉。
“箫声好听是好听,却少了感情,琴声虽然记忆不是最佳,却有一种淡淡的悲伤藏在里面。”
石头挠了挠后脑勺。
好痒,要长脑子了!
“弹奏之人,一定经历了很难过的事情吧?”
随着船只越来越近,叶谨延终于看清船舱内对面而坐的两人。
一个低头抚琴,侧脸温柔娴静,一个双手抚箫,俊美无匹。
叶谨延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似乎曾几何时,他也曾与人走在船头,一个弹琴,一个看书。
可是,那人是谁?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更不知道那个片段是他的臆想还是真实。
“头好疼……”
叶谨延痛苦地握住自己的头。
就在他想到那些片段的时候,头突然疼了起来,越努力去想,头就疼的厉害,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啃食他的大脑。
不仅如此,心口也传来一阵阵刺痛。
他是怎么了?
一阵疼痛过后,叶谨延眼神迷茫。
难道他病了?
石头着急地扶住叶谨延,“老爷,您怎么了?”
“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石头的话提醒了叶谨延。
难道是吹了风才会导致头疼?
叶谨延抬手摸着自己的心脏。
听着耳边的琴声,他只觉得自己也被琴声感染了,内心有种莫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