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淮澈不为所动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好歹是右相之女，该教你的规矩，右相应该有好好教过你吧？”
    “可你一个侧妃，却屡次不懂规矩来忤逆本王的王妃，若是她因此让本王休了你，本王也无话可说。”
    “你从前虽然娇纵了些，却也不至于如此猖狂，想必是被身边的人教唆坏了的。”
    “本王不能再让他们继续留在你身边。”
    “不过，既然你用孩子来为他们求情，本王若还是无动于衷，倒显得本王无情了。”
    “罢了，本王可以饶他们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轻飘飘地定下十来人的命运。
    “来人，把侧妃的奴才都拉出去发卖了。”
    府上全是墨淮澈的人，徐妙锦的人根本不是对手，没多久就都被捆了起来。
    徐妙锦这一刻才意识到，嫁人之后，她再也不是那个无论干什么，都有人为自己兜底，所以可以肆意妄为的大小姐了。
    她成了侧妃，所以只是对正妃不敬，她心爱之人就要惩罚她。
    这个认知让她接受不了。
    她看墨淮澈的眼神，除了依旧有满满的爱意和期盼之外，还多了一丝怨念和复杂。
    “表哥，你当真就要对我如此绝情吗？”
    墨淮澈冷漠道，“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今后你若是规矩一点，不惹是生非，本王自会对你好。”
    徐妙锦眼底生出一丝动摇和期盼，但是，她的视线落在柳微月身上，意识到她的表哥哪里跟她成亲了，心里也没有她的位置。
    不然，也不会在得知她怀孕之后，眼底没有半分的欣喜，依旧护着柳微月那个贱人。
    她第一次对自己一意孤行要嫁入王府当侧妃的决定。
    或许是心底太过悲伤，接下来她没有再作妖，行尸走肉一般在宝珠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院子。
    宝珠心疼不已。
    “侧妃，你不要难过，太后和相爷一定要会为您做主的。”
    徐妙锦心中充满苦涩和迷茫。
    “他若是怕姑母和爹爹，就不会这么对我了。”
    “如今皇上突然对王爷重视起来，太子和其他王爷都把他当做竞争对手，朝中的大臣也不再忽视他这个闲王，在动摇要不要把宝压在他身上。”
    她难得聪明了一回。
    “现在王爷还只是王爷，所以，姑母和爹爹的权势能够牵制他一些，他尚未如此待我。”
    “你说，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他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姑母和爹爹再也不能成为我的靠山了，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宝珠眼神一凝。
    “侧妃的意思是？”
    “原本我嫁给了她，我爹是要支持他的。”
    “但是，既然他如此不识好歹，那么，徐家的站队就该谨慎一点了。”
    宝珠虽然只是一个嬷嬷，但是，她是从前跟太后一路宫斗活下来的老人，对于宫斗、宅斗烂熟于心，对朝堂之间的诡谲也有所了解。
    “侧妃的意思是，让相爷辅佐其他王爷……”
    徐妙锦眼底划过一道偏执和疯狂。
    “他的心从来就不在我的身上，一旦将来我的靠山不能再牵制他了，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卸磨杀驴。”
    “只有让他永远处在被动局面，我才能得到他。”
    她悲凉地自嘲道，“至少，他迫于压力，就算不喜欢我，还是娶了我这个侧妃。”
    “我要回相府一趟。”
    -
    徐妙锦离开之后，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柳微月娴静地问道，“王爷才下朝回来，想必还没用膳吧？”
    “我让他们传……”
    墨淮澈打断她的话，问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柳微月愣了愣，眼底确实生出一丝好奇，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没有。”
    徐妙锦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墨淮澈的，都跟她这个挡箭牌没有关系。
    若他上次说的那番话也是骗人的，也没有关系。
    她本来也没有太过当真。
    墨淮澈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只是定定地盯着柳微月看了许久，似乎是想从她从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但是他失败了。
    她的脸上没有嫉妒，没有生气，什么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给她吃了一颗制造梦境的药，她只是做了个旖旎的梦而已。”
    柳微月想过很多种可能，有徐妙锦给墨淮澈戴绿帽的，也有墨淮澈不做人，直接找了个人代替他跟徐妙锦洞房的，唯独没想到徐妙锦只是做了个梦，孩子就怀上了。
    “她那个孩子来的倒是巧，我前脚刚被查出身孕她就怀上了。”
    如果不是府上的大夫都在她的眼前为徐妙锦诊过脉，她都要怀疑徐妙锦是故意假孕争宠了。
    墨淮澈神色淡淡地说道，“府上大夫都是我的人，医术也高明，不会在这种事上出错。”
    柳微月没忍住笑出声。
    墨淮澈只是这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柳微月抬手捂着嘴，轻咳一声，落井下石，幸灾乐祸道，“她给你戴绿帽，你打算怎么做？”
    “难不成就这么吃哑巴亏？”
    墨淮澈无所谓道，“现在不是动她的时候。”
    柳微月问道，“这可是混淆皇室血脉，你真的打算放任不管？”
    墨淮澈反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处理？”
    柳微月被问住了。
    无论是梦境之中的未来那个死在徐妙锦手中的孩子，还是现在小雨的死，她都跟徐妙锦有血海深仇，自然巴不得徐妙锦死无葬身之地。
    在原本的未来轨迹里，皇帝死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墨淮澈也突然登基为帝，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其他王爷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杂，相比之下，墨淮澈没有什么根基，很有可能被那些王爷谋反成功。
    他需要太后和右相的支持，后来还是纳了徐妙锦为妃。
    墨淮澈登基之后，并未立刻迎娶云绾绾为皇后，只是将本该顺理成章从王妃升为皇后的柳微月降为贵妃。
    美其名曰她家世太平庸，若是让她成为皇后，朝中大臣会反对。
    柳微月还真的信了。
    墨淮澈在朝堂上翻云覆雨，逐一铲除乱臣贼子，改革变新，三年开了两次恩科，选拔人才，经营自己的势力，柳微月和徐妙锦在后宫斗得如火如荼，两败俱伤，谁也没讨到好处。
    柳微月家世比不过徐妙锦，那时的徐家和太后的势力对墨淮澈来说有有用，所以，他总是让她忍一忍。
    这一忍就忍了三年。
    她终于怀孕了，也以为自己终于熬到头了。
    有了这个孩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她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