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夜,蓉都,云烟缠。
“九皇子好大的威风……”
虬髯侯童桓缓缓下楼,露出嘲笑,其身后跟着楚月与冯开山。
仆人即是甘公公甘龙虎,他是皇后的人,被皇后派来保护九皇子。
甘公公见童桓嘴角毫不掩饰的嘲笑,怒问道:“童桓,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狗,圣人的狗?”童桓走到楼下,搬过来一个椅子坐在九皇子面前。
甘公公不敢应答。
九皇子久居圣都,听得都是顺耳谗言,看着童桓不屑道:“你们既然见了本皇子,居然不跪……好大的胆子。”
童桓像看智障一般看着九皇子,幽幽说道:“封王台不跪朝廷。”
甘公公适时附耳提醒道:“封王台得圣人恩赐,可以不跪朝廷。”
说是圣人恩赐,其实是朝廷管不住封王台的一种妥协罢了。
封王台只“尊”圣人,至于其他人能不能被封王台认可,就要各凭本事了。
周围人都大气不敢喘地看着戏,九皇子面子有些挂不住:“封王台可以不跪,但是你身后几人……”
“他们都是本侯的手下,不需要跪任何人。”童桓缓缓说道,“你们有意见?”
九皇子闻言沉默,连圣人都管不了封王台,他又能如何。
“休要太放肆!”甘公公尖声细语道,“你们现在还是大燕一员,应该守规矩,不要太过分。”
童桓点头,抱拳说道:“多谢甘公公提醒,既然如此走着瞧……九皇子,刚才我们多有得罪,不要见怪。
一刀,我们走!”
张一刀就是背刀人,他冷漠地瞥了九皇子一眼,便老老实实跟着童桓走了。
不走他恐怕有生命危险——甘公公实力在他之上。
等童桓几人走后,九皇子愤怒地拔出甘公公的剑,砍桌子,砍帘帐,甚至他想砍人,吓得众人瑟瑟发抖。
最终还是甘公公阻止了他嗜血的欲望,将他手中的佩剑抢了回去。
一顿胡乱的发泄后,九皇子也没了其他兴致,就此离去。
……
时间一晃而过,便到了十月十五。
月中本不是佳节,但因为佘文君的存在,就变成了好日子,受无数人追捧。
九皇子又来了,这些天他每天都会来,无一例外——但他找不到人。
老鸨已经换了两个,但始终无人知道佘文君的踪迹。
据被杀的老鸨所说,佘文君并不是他们的人,只是借住在他们楼。
他们并不知佘文君在哪里,只知道她会于月中现身,这已成默契。
云烟缠,缠云烟,楼内灯火通明,又渐渐弥漫出雾气,如临仙境。
仙境中自然有圆台席位,有鲜花绿植,有美貌的侍女伺候。
身份高贵者入席入座,其他人则只能远远站在外围眺望。
九皇子就坐在主席上,一只脚抬在上面踩着,悠闲地吃着侍女喂来的葡萄。
甘公公拿着剑鞘守在其身后,身子微微鞠躬,但耳朵张开,听着动静。
“殿下稍等,文君姑娘她很快就会出来了……”老鸨子内心忐忑地站在九皇子身边,走也不敢,不走更害怕。
“希望如此,不然你们……”九皇子内心自然有怨,他是什么身份,见个伶人都见不到,“都得死。”
老鸨子噤若寒蝉,不敢再站着了,直接瘫软后爬起来跪着。
童桓坐在下首,看着“威风”的九皇子冷笑不止,有点遗憾太子殿下没来。
要是太子殿下来了,哪轮得上九皇子坐在主席耀武扬威。
封王台人,大多不掺和朝政,但也有少数人与朝党有联系。
童桓就是其一,坚定支持太子,所以他才完全不给九皇子好脸色看。
封王台本就不受约束,他又站在九皇子的对立面,何必要阿谀顺旨呢。
除了封王台人,悬剑司,月华庭,蓉都三官首都入了席。
佘文君还没到,但已舞女热场——由于是青楼,她们的穿着尽皆大胆。
舞女热舞,众人津津有味地看着,却感觉越看越模糊,原来是烟雾更浓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突然有女声清唱,其声音非常好听,且带着一股邪媚劲。
女子身影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可见其极好身材,兰胸蜂腰,前凸后翘。
云雾中呈现出粉色,目光敏锐之人看清楚了,是那女子的衣裳裙摆。
烟雾渐渐散去,女子赤足,其皮肤白玉无瑕,肤如凝脂,赤裸在外的皮肤一直延伸到短及臀部的裙摆。
她扭着婀娜的身姿,走动间摇晃的裙摆令人浮想联翩。
彻底走出了烟雾,女子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一双媚眼勾人心魄。
佘文君。
九皇子坐在主席,嘴巴不知觉地没合拢,他已经看呆了。
太美了!
九皇子炙热的目光毫不加掩饰,落在佘文君傲人身材处。
悬剑司明镜使韩侗正襟危坐,装模作样地喝着茶,但他藏在茶杯后偷瞟的眼睛也是控制不住的欲望。
其他入席人也都有惊艳之感,但他们除了稍稍迷离后,目光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至于外围人更是不堪,看着佘文君的目光如饥似渴,像极了一群饿狼。
佘文君将众人神态收入眼底,露出轻笑,一笑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文君姑娘!”
“好美啊……”
外围人反应最激烈,有人狂热地喊着佘文君的名字,有人目光痴痴如傻子,还有人第一次见着便呼吸不顺,险些晕倒。
童桓来蓉已久,虽然见过佘文君几面了,但每一次都让他内心悸动不已。
而韩侗与童桓则不同,他虽然也来了很久,便愈发入迷。
封王台自由,但悬剑司并不自由——韩侗之所以还留在蓉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舍不得“离开”佘文君。
佘文君可不知道他们所想,毕竟只是见过几面,萍水相逢。
她面带微笑,扭着腰肢,在场中徐步旋走,继续唱着《水调歌头》。
“这是我们蜀川第一才子周穆所着词牌,真可谓惊艳绝伦……从古至今,这首中秋词怕是难有敌手。”
李复满意地看着佘文君吟唱,同时向众人介绍道——毕竟在场之人大多都是武官,不太了解这些风雅之事。
童桓听后礼节性地点点头,他不懂诗词,也对什么才子不感兴趣。
九皇子,韩侗,两人的心思根本都不在诗词上,而是在佘文君身上。
要说场内谁最了解,非葛生,亓鸿两人莫属,他们毕竟与周穆有私交。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佘文君吟唱完,周围的烟雾也淡了很多,她静静站在席中,如同一朵身处繁华街市的牡丹,鲜艳夺目。
啪啪啪——
“好,好,好!”
九皇子激烈地鼓掌,连喊三个好,一声高过一声,内心火热难耐。
佘文君闻言再笑,微微欠身,她自然知道这个鼓掌的少年是谁。
“文君姑娘一月未见,竟又明艳了许多……”韩侗许是昏了头,不顾正在与佘文君交谈的九皇子,色眯眯说道。
九皇子自然不悦,但只是皱眉,隐忍不发,毕竟悬剑司是“自己人”。
“多谢韩大人夸奖,文君感激不尽……”说完佘文君就“惶恐”地向韩侗弯腰行礼,由于其穿着清凉,落在韩侗眼中就只有那白花花的一片。
韩侗贪婪地看着,忽然感觉鼻尖一动,似有暖流要流出。
“哼……”
九皇子看着两人的作态冷哼一声,从相见到现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已将佘文君视为自己的禁脔。
一声冷哼响起,引起了场内多种心思,有人惊醒,有人看戏,有人看着东西,也有人惶恐不安。
童桓看着场内火药味,缓缓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准备吃瓜。
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