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坊,某间大宅。
有人笔直地站在朴素的书房内,对着窗外的月亮,负手而立。
他的身后,是一个黑衣人。
“我们的人失败了……但他们先备好了毒药,都自尽了……”
黑衣人跪在地上,表情有些严肃。
负手人没有转身,幽幽问道:“他们的实力如何?可有胜算?”
黑衣人迟疑片刻,无奈道:“他们超过我们太多……我们,没有丝毫胜算。”
“既然如此,请黄泉人出手吧。”负手人叹道,又要大出血了。
“可是……”黑衣人迟疑,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们钱不多了。
负手人闻言也有些烦躁,呵斥道:“可是什么?你们但凡中用,也不至于我再花钱向黄泉人买命……就这样吧。”
黑衣人不敢再多嘴,领命而去。
负手人没有出声,默默地看着窗外,月色正好——是祸,躲是躲不掉的。
只有解决“他们”。
……
另一边,周家的宅子。
周穆将“卢小迁”带到了自家的院子,里里外外照顾着。
今夜,他要查证一些事情——所以,“卢小迁”暂时还不能入狱。
明日一早,送他入狱不迟。
娄风收到了周穆传来的消息,带来了情报:“七月十七没啥大事发生……但七月十九,王河死了。”
王河,是上一任长宁府府主。
果然有问题,娄风的情报再一次印证了周穆的猜想,他眯起了眼睛,又问道:“王河那几日,知道在做什么吗?”
娄风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彼时,我们还没到圣都,影的动作也很小,所以很多事情不清楚……”
影虽然很早就随着梨园来了圣都,但无论是他们,还是影一,都是八月才来的。
七月的事情,影覆盖的还不全面,所以他们也不知道。
“无妨……”周穆并未怪罪影,他们又不是无孔不入,不知道很正常。
周穆再次翻看起簿册,同时吩咐殷凤来走一趟——让万俟儁请过来。
殷凤来的动作很麻利,不消片刻,他便带着万俟儁从侧门过来了。
“大人,半夜唤我,可有要事?”万俟儁分得清轻重缓急,也知道周穆有事。
周穆可是很“抵制”无效加班的,更不会深夜无缘无故喊他前来。
除非,有大事。
“王河出事前,你知道他有什么异常状况吗?”周穆问道。
他对于万俟儁一百个放心,不仅从他的为人性格来看,还从其机智。
他要是涉及此事,绝不会让一些小虾米来行刺他们押送的“卢小迁”。
纯粹送死而已。
万俟儁想了想,他对此案倒是记忆犹新——毕竟,他是第一时间负责此事。
“王大人出事前,好像在查什么事情……当时,月华庭断定是买凶杀人。
我推测,应是他查到了什么……”
万俟儁缓缓说道,主要是讲事实,但也有他自己的看法。
“你觉得,他查到了什么?”周穆再问道,他已然心里有了答案。
万俟儁摸了摸脑袋,尴尬笑道:“属下只负责办案,其他的未曾关心……”
当时月华庭介入,他们的消息都断了——除了买凶一事,其他的都不知道。
周穆见状,将他面前的簿册推到了万俟儁面前,示意他翻看。
万俟儁也不客气,看了起来,起先没察觉到异常,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咦,我们长宁府这么有钱吗?”万俟儁看着收支,满脑子疑惑。
他此前想要增加人手时,得知府内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不得不作罢。
现在看来,绰绰有余啊。
“现在府衙里的簿册,是假的。”周穆知道他不懂具体的,只知道钱多钱少。
万俟儁满脸惊愕,不确定地确认道:“府衙里的,是假的?”
周穆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所以我怀疑,是王府主查到了什么……然后被人知道了,买凶灭口。”
“大人怀疑谁?”万俟儁问道,听周穆这么一说,合情合理。
周穆轻笑,回答道:“府衙之人……明日,我将‘卢小迁’归案,需要你……”
万俟儁听得连连点头,表示一定配合——王河是个好官,死得太冤。
……
翌日,“卢小迁”归案入狱。
这本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小事”,却吸引了不少人的讨论。
当然,这些人都是周穆安排的,是影潜伏在府衙内的人,或小吏,或长工……
“你们听说了吗?牢里那个卢小迁,似乎他的身上事情不小……”
“可不是嘛,我听说,府主劳累了一天一夜审问他……现在大致招供了,傍晚便要带他去指认现场。”
“什么现场?”
“说是他盗窃东西的宅子……管他的呢,与我们没啥关系……”
“对对对,干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人听进去了,像热锅上的蚂蚁,惴惴不安。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快到黄泉人可能来不及出手。
卢小迁,他必须死。
……
府衙地牢,“卢小迁”躺在房内。
哒哒哒——
有狱卒坚守在这里,听到外面有人靠近,纷纷看了过去。
“大人,你怎么来了?”有个狱卒机灵,笑着上前套近乎。
来人负手,振振有词:“我来巡视一下,看看有什么可改进的。”
“那大人,我给你带路……”
“不用了,我看一下就走。”
来人拒绝了狱卒的好意,自顾自地走进去,狱卒见状也不敢阻拦。
地牢内很干净,因为周穆的“善心”,对囚犯的照顾还行。
当然,这也分三六九等——像穷凶极恶之人,不配。
也是周穆的“善心”,给每个囚犯自由喝水的权力。
来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有了坏主意——将毒下在水里。
他进后来,东瞅瞅,西看看,终于在一个小牢房里发现了“卢小迁”,其侧身躺在床上,面壁思过。
来人又贼眉鼠眼地看了看人,趁无人注意,将袖中的药倒入了水中。
他做完一切,又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去——药效发作似犯病,极其隐蔽。
“李大人,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