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府,府衙。
公堂上,有整整齐齐的一排人被束缚着,包括长宁府府丞,李通。
“你逃不了了。”周穆回首看向李通,有些可惜。
李通是个能吏,可惜胃口太大。
他被众人供认出,也不装了,冷笑道:“你确定?我可是李家的人。”
他是李家人,虽只是旁系,但毕竟有李家的名头,很多人不会轻易得罪。
只是贪污的话,其涉案金额虽大,也不至死,最多流放出去。
只要不立马死,他就有办法——他最擅长的,便是让鬼来推磨。
“李家人,又如何?”周穆不屑,一个大族的小小旁系而已,也敢如此嚣张。
他连赵家“大人物”都“招惹”过,还怕他一个李家的小人物?
李通知道周穆与裴辙有说不清的关系,见扯大皮没用,也没再多言。
他与李家是有关系,但不多——李家可不会管他死活。
从钱家纵火案一查到底来看,他知道其是不会收手的,他彻底栽了……
除非,周穆死……不,所有人都得死——让真相再次“消失”。
李通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冷笑。
周穆一直观察着李通,也注意到了他的嘴角扬起的弧度,内心一沉。
谁给他的“自信”?
难道是——周穆想到了什么。
……
夜色更深,府衙内却是灯火通明,周穆坐在案前,熬夜“加班”。
至于李通等人,早已被万俟儁关入了大牢,严加看守。
府衙内,宁静而悠闲。
府衙外,有人虎视眈眈。
“头,家主就被关在府衙的大牢中……但外面有万俟儁守着……”
有黑衣人窃窃私语,为首一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府衙,说道:“明日,家主多半便会移交悬剑司……今晚必须动手!”
旁边人欲言又止,最后咬牙说道:“就我们这些人,恐怕没什么用……”
“不急,有别人打头阵。”为首人摇头,他胸有成竹,夜还长呢。
嗤嗤嗤——
有细微的声音传来,让一众黑衣人看了过去——月色下,是一群蒙面人。
“来了。”为首人见状笑道,下令让众人继续潜伏。
另一边,“刚来”的蒙面人似乎未曾发现他们,直接隐入了黑暗中。
“老大,今夜怎么做?”一个蒙面人虽然“遮掩”了面容,但露出了铮亮的脑袋。
黄泉使,明峰。
蒙面人自然是接到悬赏的黄泉人,其领头之人,是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他拿着一柄短剑,目光冷峻,眺望着府衙——黄泉人,判官。
他看着灯火通明的府衙,沉声道:“今夜大闹一番便是……
除了周穆,皆可杀!
另外,府主怀疑,被甲茂藏起来的天权木可能在他们手里……有机会逼问一下,但切记不可杀了他。”
判官作为府主心腹,他大概知道原因——周穆,或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明峰摸着脑袋,憨憨说道:“放心,老大,我们晓得……”
两人的身旁还有个提着朴刀的蒙面人,他有些担忧:“我们这些人,怕是打不过周穆他们吧……”
朴刀蒙面人,便是黄泉使,浸夜。
判官虽是二官之一,但相较善于心计的书官,他并不会经营自己的势力。
他的心腹,唯有浸夜,明峰二人——他们早先曾义结金兰。
“周家全部到齐的话,我们敌不过……”判官的表情也很凝重,他有自己的判断,“但据我所知,田妩儿不在……我们或许有机会。
事不可为,及时撤走便是。”
“嗯。”浸夜点头,判官既然考虑到了,他也就不多嘴了。
判官见时候差不多了,吩咐道:“你们二人,带上一半的人跟我走,去府主厅‘刺杀’周穆……
其余人‘带着’他们去地牢吧,也算是给周穆的一个‘赔礼’吧。”
他们,指的自然是那些“可爱”的黑衣人——黄泉人的暴露,有意为之。
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黄泉人蠢蠢欲动,正在上演,而一旁的黑衣人也铆足了劲,蓄势待发。
簌簌——
黄泉人潜入府衙,兵分两路,而黑衣人自然是紧跟着去地牢的那伙人。
府主厅,周穆伏在案前,像是犯起了瞌睡,传出微微鼾声。
大门没关,月光倾泻在庭院里,如积水空明,清澈而幽静。
黄泉人没有走庭院正中,而是贴着墙根悄然潜行,蹑手蹑脚。
“你们终于来了……”
周穆在假寐,他已是五衍气境的高手了,第一时间发现他们摸进屋了。
黄泉人再谨小慎微,在修为不足的情况下也难以瞒天过海。
毕竟,他早有准备。
见周穆起身一笑,判官心中直呼不妙,但还是直接走了出来。
他提着短剑看着周穆,其身后的浸夜,明峰二人齐齐出手,直接杀去。
“小贼,休要猖狂!”两旁的帷帐内,恭候多时的娄风杀出。
他赤手空拳,直接截住了明峰,与其缠斗在一起。
他的身后,红月一言不发,一式探岳直奔浸夜面门。
两个心腹被人拦下,判官必须出手,刚走上几步,却突然顿住了。
他的前方,一个绝美女子走来,黑色长鞭掂量在手里,目光清冷。
啪嗒——
长鞭袭来,狠狠敲打在判官面前,让他心中一沉,不由萌生了些许退意。
害怕的,终究会来,此时的周家阵容,他们无法敌过。
哒哒哒——
周穆走了下来,他也摸出了羡凤画戟,天机山一行,他的修为一日千里。
自接连突破到五衍气境后,他还未与其他人真正交过手。
如今,可以“虐菜”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判官处于劣势,终于愿意讲些废话了。
周穆提着画戟走来,摇头说:“怪就怪,你们太贪……”
他们抄完了李通的家,里里外外都对得上,只有赃款没有找到。
那么大一笔钱,不可能不翼而飞。
李通如果并非狡兔三窟,那么他的“钱”去哪里了?
哪里?值得他“放”那么多钱。
周穆在赌,赌赢则满盘皆赢,赌输也无伤大雅——只能“放他一马”了。
这一夜,他在撒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