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条街尽是黄菊。
周穆与狐琰几人相约在花间醉的最高楼,俯瞰着底下的花海。
他们目送着狐家的马车走了,又等到了狐家马车回来。
“菊公子走了。”
裴辙摸着佩剑,略显伤感,他感觉他与皇甫松某些方面很像……
二人虽不认识,但神交已久。
周穆也走神了:“菊公子这么一闹,高句丽人倒是安静了一天。
不过,他们还是得逞了。”
昨日,圣人降旨了:
『待到明年,高句丽以十里红车来迎,再议此事。』
此消息掀起了轩然大波,也正是因此,才有了满城的黄菊。
前夜,皇甫松在高句丽所在之处杀了个来回,被月华庭入案追缉。
今早,他们黄菊相送“罪人”,不仅是为了皇甫松,还有他们无声的反抗。
大燕人,大多骄傲。
和亲一事虽未板上钉钉,但圣人的举动,已是八九不离十了。
除了这些,周穆还有一件心事未决——赵礼身死之时,他喊了“使者”二字。
当时,赵礼的面前只有他们七人,也就是说,“使者”在六人之中:
狐琰,裴辙,韦邯,江羡,吴衿,明权。
谁是“使者”?
……
众人不知周穆在想什么,吴衿回过神来,突然说道:“高句丽一行人走了。”
“嗯,现在差不多也快出城了吧。”狐琰笑着回应,拿起了一壶酒。
江羡淡然地眺望着远方,冷不丁地说道:“金大善未露面。”
“听说,他们想搞死狐兄……还有周兄。”韦邯似笑非笑,看着二人。
狐琰不急不慢地斟了一杯酒,他端起来摇晃,笑道:“巧了。”
周穆倒是有些担心,虽然田妩儿在附近,但她不一定能敌。
如果,金大善来者不善……
哒,哒——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个身穿土褐色衣服的剑客走了上来。
众人看去,顿时屏住了呼吸。
是金大善。
金大善来到楼上,他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坐到桌案边上,夹起了菜。
他很从容,在“吃饭”。
吧唧——
金大善吃起来吧唧嘴,他一手夹菜,另一只手不离剑,显然是有防备。
众人不敢乱动,看着他。
“你们,不吃一点吗?”金大善又刨了几口饭,看向了几人。
他的目光不善,主要是放在周穆和狐琰身上——至于其他人,他不关注。
他得到的命令,只是杀了此二人。
并且这一群人之中,除了周穆,吴衿以外,其余人的身世都不简单。
他最多也只能动一个人。
念及此,金大善看到了狐琰手中的酒壶:“谋公子,第一才子,来喝点?”
他憋屈已久,有种猫戏老鼠的快感,此时此刻,终于能发泄一番了。
周穆,狐琰并没有回应。
汩汩——
金大善见状也不强求,他又倒上了两杯酒,看向了狐琰与周穆。
这酒,他们必须喝。
狐琰看着金大善,周穆也摸上了腰间的匕首——他并不精通,但也够用。
运气好,还能撑上几招……
“你这是认准吃定我们了?”狐琰突然笑了,他丝毫不惧。
金大善见狐琰“垂死挣扎”,不怒反笑:“怎么,你还有其他花样?”
他已确认过了——狐琰的手底下,绝对没有八衍气境的战力。
狐琰目不转睛地看着金大善,他收起了笑容,森然道:“也罢,你先慢慢吃,毕竟这是你的最后一顿饭……
抱歉,我又赌赢了。”
咚,咚——
他话音刚刚落下,又有人上楼了,其脚步声很大,无比清晰。
其人露面,是一个穿着虎皮的虬髯汉子,他的肩上还架着一把环首刀。
黑虎门门主,卞煞。
“黑虎刀……这里不关你的事。”金大善皱眉,猜到他是狐琰留下的后手。
卞煞没有回应,毫不客气地挨着他坐下,两口将眼前酒喝完了。
金大善没有异动,但他手上的剑握得更紧了——他在克制。
面对卞煞,他讨不到好。
卞煞如何没发现他的小动作,摇了摇头,叹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况且,我还与谋公子作赌了,赌的就是你会不会来杀他们。
没想到,堂堂八衍气境的高手,也会屈尊刺杀一些连上境都没有的人。
丢脸!”
说着说着,卞煞突然暴起了,他一刀劈向金大善,金大善灵活一闪。
砰——
方才的桌案四分五裂,周穆看在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这很贵的……
“你当真要护他们?”金大善显然还抱有一丝幻想,“谋公子能给你的,我们高句丽也能给你……双倍……不,三倍!”
卞煞闻言愣了一个呼吸,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
我从不与蛮夷做交易,死!”
他又是欺身并一刀挥斩,金大善见状也来了脾气,与之缠斗在一起。
锵锵锵——
金大善虽然动了真火,但他有意无意地往周穆几人身边凑。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他的“小心思”注定是徒劳的——田妩儿从窗外飞了进来。
刚才,她一直在楼顶。
金大善几番出手无果,便萌生了退意,他不着痕迹地换到了另一处窗边。
咚——
他直接踹破了窗棂,飞身跃下,而卞煞不依不饶,跟着杀了下去。
金大善并不想与卞煞纠缠,他直接向北方逃去,没有丝毫犹豫。
用剑的人胜在灵巧,轻功往往更胜用刀的人一筹。
卞煞吊在后面追不上了,但他并不急,反而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金大善看到了他的表情,不明所以——直到,他遇到了黄中的一抹红。
血刺绣,景雅雅。
她立于黄菊之中,面若寒霜,俏目含煞,还是一如往常的红色盛装。
手中有剑刺,她出手拦截了。
金大善匆忙之中对拼了一招,直接落入了下风,受了点内伤。
“景雅雅!”
金大善咽血后喊了出来,面对景雅雅,他更是没抱任何希望。
不仅如此,他的附近,有四人围了上来——花鸦,银流,霜秋,寒衣。
不仅仅是她们四人,还有她们身后的云丛卫,一层接一层。
“我是高句丽的人,你们怎么敢?”
金大善见云丛卫大张旗鼓地包围了他,内心一沉,有些色厉内荏。
景雅雅和缓缓赶来的卞煞对了一眼,冷笑道:“高句丽一行人正在城北。
现有贼人冒充高句丽的人在城南逞凶,云丛卫在拘捕之时,失手错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