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阴沉的天空中倾泻而下,打在罗格罗尼亚的街道与屋顶上,发出低沉的响声。然而,尽管天气恶劣,市民们依然像蚂蚁般忙碌,聚集在市场上,挤在摊位前,讨价还价,奔走于生活的琐碎之中。
拐角的广场中,地面被雨水浸泡得泥泞不堪,形成一个个小水坑。征兵官站在临时搭建的简陋台子上,身上的雨衣摇摇欲坠,浑身湿透,却依然高喊着:
“市民们!米特兰人已经逼近!我们的土地需要你们的扞卫,勇敢的人们,站出来为你的家园而战!”
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刺破了雨帘的沉默。人们在雨中听着,虽然脸上挂着疲惫的神情,但参军的队伍逐渐在广场上形成,大多数都是渴望参军的年轻人,他们怀着期盼与紧张,告诉文官自己的姓名、地址,然后便到后面领取就自己的武器和装备。
而在厚重的城墙之上,守军们则显得有些无聊。几名士兵披着简陋的披风,交谈着,手中的武器懒散地靠在墙边。雨水持续不断地打在他们的盔甲上,似乎在传递着无尽的沉闷。远处的视线被雨幕遮挡,朦胧的景象让他们感到难以琢磨,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一名士兵用手擦了擦满是水滴的脸庞,抬头瞥了一眼广场,看到那些排成长龙的年轻身影,摇头叹息:“现在征兵有什么用,到时候等米特兰人打上来,就指望这些武装市民上去?”
另一名同伴揉了揉肩膀,顿时传来一阵雨水流淌的声音:“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总不能告诉这些热血市民他们什么用都没有吧。”
那名拉纳士兵静静地站在城墙的边缘,透过绵绵细雨,他的目光聚焦在河流之上。雨水不断浇灌着大地,河面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泛起微微的波纹,水流湍急,似乎溶解了周围的沉闷。
突然他轻声问道:“你们觉得,河道好像变宽了?水位好像比之前高了许多。”
身旁的同伴随意地朝河流瞥了一眼,显得毫不在意,耸耸肩说道:
“这没什么,每年到了雨季,河流水位都会涨一些,没必要放在心上。”
他口气轻松,甚至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这就像每年的光明神节一样,年年都有,大家都成习惯了。”
那名拉纳士兵点了点头,却仍然隐约感到不安。尽管同伴的态度让他松了口气,但水流的迅猛与广场上逐渐聚集的人头攒动形成鲜明对比,令人感到一丝危机的味道。雨水在他面前像一条看不见的线,渐渐模糊了他的判断。
“我只是觉得,河水这个时候会不会倒灌到城内啊?”
他又试探性地问道。
“放轻松,”同伴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是本地人,罗格罗尼亚有完善的下水道,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听到过罗格罗尼亚被淹的情况。
“更何况这河流的上游还有一道水坝,雨季的时候,水坝的闸门是关闭的,目的就是阻止河流上游的水流下来。”
这时,另一名士兵也插嘴说:
“要是水真涨得太高,我可不想被淹进城里,那可是更麻烦的事。”
随着雨水的持续倾泻,罗格罗尼亚城外的河水日渐上涨,宽阔的河面被雨水打得波涛汹涌,波浪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发出一声声警告。
护城河紧挨着这条奔腾的河流,河水的压力愈来愈大,开始倒灌进排水口。原本暗沉的排水道,如今被滔滔洪水填满,水流在狭窄的空间中咆哮,仿佛在挣扎着逃离这无法承受的压迫。泥土与碎石被卷起,随之而来的是缭绕的杂音,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这是什么情况,下水道堵了?”
就在此时,走在街道上的市民们也注意到街道两旁入水口的异样,纷纷驻足围观。
“轰!”
随着水位的不断上涨,排水口的水流愈演愈烈,最终冲破了路面的底线,蜂拥而入。
街道上的下水道被洪水的肆虐渐渐淹没,水流如同发怒的野兽,蜿蜒而过,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石砖路面在狂暴的水势面前显得如此脆弱,雨水与河水的混合在街道上形成了一层浑浊的泥浆,涌动的水流时而翻滚,时而荡漾,整个城市似乎都在颤抖。
“洪水来了!快跑啊!”
人们看着不断涌向四周的水流,惊慌地四处寻奔逃。那些跟随雨季而上涨的水流在逐渐变得肆无忌惮,街道上原本的生机与喧嚣被急促的洪水吞噬,市民们的叫喊声夹杂在雨声之中,形成一片混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洪水开始蔓延,逐渐淹没了广场的边缘,越来越多的商铺门前被水流涌起的浪花拍打着。有的人忙着将物品抬高,试图逃离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有的人则在楼上观望,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恐惧。
在城墙上,士兵们紧绷的神经仿佛在此刻达到了极致,没想到他们的玩笑话此时居然成真了。这时,负责指挥士兵们的将军急忙从塔楼上下来,并对着他们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快来,大家上城墙!这里更安全!”
即使士兵们如何费力呼喊,更多的市民因为洪水只能选择靠近附近的高层建筑。他们心中抱着一丝侥幸,认为建筑的高度会保护自己。面对此情此景,士兵们无奈地加大了声音,试图将市民们引向更安全的地方,但在紧迫的情况下,很多人只是面面相觑,担忧而又焦急。
高楼的阳台上,围满了探出头来的市民,眼中流露出不安的神情,眼睁睁看着洪水一路向他们逼近。街道上的水流开始汇集,迅速形成条条河流。那些原本热闹的街道在荡漾的水波中逐渐消失,似乎连同大家的希望一起被淹没。
水流越来越湍急,夹杂着泥土和碎石,劈啪作响。人们透过窗户和阳台,满脸惊恐地注视着街道,从平静的行走轨迹变为汹涌的河流,像是一场不可阻挡的灾难席卷而来。在他们的心头,压抑着无助与希望的挣扎。
“快上来!”士兵们的呼喊声依然在空气中回响,但回应他们的只有远处愈发混乱的场景。有人开始在楼顶上高声呼喊,有的人则忍不住哭泣,就在那束缚着的空间里,急促的呼唤与深沉的无奈交织在一起。
在水坝北侧的山丘上,浓密的云层笼罩着整个地区,雨水倾泻而下,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约翰站在山丘的高处望向下方的湍急河流。
“大人!”
这时一名米特兰骑兵从北方赶来,来到约翰身前报道:
“约翰大人,霍斯大人已经带着营寨内的军队全部向北撤离了,同时罗格罗尼亚附近也已经被洪水包围。”
听到这个消息,约翰内心一松,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后便命令道:
“告诉水坝上的士兵们,等到明天放下闸门。”
“大人,这样就可以了吗,罗格罗尼亚街道上的水位还没有人高。”
“诶。”
约翰摆了摆手说道:
“我又不是恶人,这次的目的是让罗格罗尼亚城内的粮食和火药全部受潮,这样他们既没了能够远距离杀伤我们的火炮,又没了坚持下去的粮食,很快那些市民就会因为坚持不住而投降。”
“现在,命令军队向北与霍斯伯爵汇合,让守在水坝上的士兵清理拉纳人的尸体后进入堡垒内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