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郡。
狁人退去,萧云入城,守城将士欢呼。
经过一天恶战,三河郡守住了,就算姚乾亲自领兵也不过如此。
“侯爷,拓跋辉今日斩了两个万将,那个尉拔真厉害,好在拓跋辉神勇,要不然真麻烦。”
一进城,唐河就滔滔不绝夸赞拓跋辉。
萧云见到杆子上挂着的尸体,笑道:“你现在是高手了。”
拓跋辉有些尴尬:“都是侯爷教的东西,以前我打不过他。”
尉拔是姚乾的心腹战将,学了很多那陀寺的功法,而他是独孤雁的部将,没资格学高深的武艺。
“破损的城墙抓紧修复,城外的尸体连夜处理掉,伤兵加紧救治。”
萧云吩咐,唐河马上传令,城内的百姓也发动起来帮忙。
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萧云给他们发钱。
“姚乾御驾亲征,也不过如此。”
拓跋辉望着城下的尸体笑了笑,今日的战斗打破了他对姚乾的恐惧。
“姚乾也是人,就是人多点而已,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拓跋辉点点头,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正说着,唐河匆匆跑上来,说道:“侯爷,赤温路过破敌城时只身杀入,叶良被杀、守备将军安同被杀。”
萧云愣了一下,立即策马奔回破敌城。
登上城楼的时候,白芷正跪在地上抢救守备将军安同,旁边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周围的士兵在哭。
分开人群,萧云抓起安同的手腕,只有一缕微弱的脉搏。
“银针!”
李吉慌忙拿来银针,萧云裂开安同的衣甲,借着火把的光亮,能看到裂开的皮肉。
银针缓缓刺入,慢慢疏通,真气将堵塞的经络重新打通...
突然,胸口起伏一下,安同吸入一口气,接着是咳嗽,白芷慌忙用木板撬开嘴巴,让安同用嘴巴呼吸。
“扶住他!”
身边的士兵扶住安同,萧云在后心轻轻一掌,安同嘴里吐出黑色的淤血,呼吸道通了。
“抬下去,白芷负责看好他。”
救回了安同,大家的心情好多了,但叶良的头颅还是不在。
没有头颅,就是死无全尸,大家非常忌讳这个。
“怎么回事?”
萧云问另一个守备将军顾凯,他一直都是细柳军的守备将军,也一直跟着叶良。
“狁人撤退路过,我们欢呼胜利,姚乾突然停下来,赤温单枪匹马直冲城内,杀了我们四十六个弟兄,叶将军他迎战赤温,被一掌打死,安同提刀围攻,也被一掌打得昏死过去,然后赤温斩了叶将军的头,还留下一句话...”
“他说,告诉萧云,不要太嚣张...”
萧云看着叶良的尸首,突然哈哈大笑:“不要太嚣张,哈哈哈...”
李忠紧紧握着拳头,骂道:“侯爷,带我们再杀一场!”
身后的强弩营高声喊道:“再杀一场!”
萧云起身望着北面的营地,说道:“把叶良抬下去,好好放着。”
尸体抬下去,放在棺材里,萧云把顾凯叫到房间。
“叶良战死,安同重伤,我现在升你为守备将军,统领全军,你在挑选两个人担任守备将军,从今日起,这支军队你负责。”
顾凯拜道:“末将领命。”
萧云点点头:“把赫连勃、李忠叫来。”
顾凯退出房间,赫连勃、李忠进来。
“侯爷。”
“吃饭睡觉,跟我走一趟。”
赫连勃大喜道:“好!”
他就知道萧云不可能忍气吞声,拿来饭菜,三人吃完,就在房间里睡觉。
...
姚乾回到营地,叶良的头颅挂在营门外,让所有人看。
今日一战,努尔赤、尉拔阵亡,损了两员大将;羽林东卫万将古茂才被斩、羽林卫万将公孙炅被斩;士兵战死差不多两万。
赤温坐在大帐里,听着军中司功贺狄的禀报,愁眉紧皱。
司功相当于主簿,负责军队每日的粮草调度和赏罚、伤亡统计。
“打了三日了,前后阵亡差不多五万了。”
赤温语气凝重,司功贺狄回道:“不止五万,贺兰勃强攻的时候,阵亡一万有余,首日攻城阵亡两万四千多,今日阵亡至少两万,算起来已经阵亡六万多了。”
居然阵亡了这么多...
“早知道三河郡这一仗难打,没想到这么难打。”
赤温叹息,司功贺狄说道:“独孤雁将三河郡视为私产,命拓跋辉经营二十多年,城池非常坚固。”
“不过,最麻烦的是萧云,我为官快三十年了,从军二十年,没见过萧云这样的。”
贺狄今年快五十岁了,从四品的职务,一直在军中效力,见过的大小战役很多。
“你有什么妙策吗?”
贺狄摇头笑道:“国师谬问了,我只是一个司功,哪有什么妙计。”
赤温摇头自嘲道:“是啊,各司其职,司功的职责不在此。”
“我们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贺狄说道:“今夜就没了,全靠从周围郡县征粮,等着郡守彦文昊送粮吃饭呢。”
赤温愁眉紧皱,相比于攻破三河郡,解决肚子问题更加紧迫,没有粮吃,谁愿意打仗?哪有力气打仗?
“你去催一催彦文昊。”
“是。”
司功贺狄退出大帐。
南面营地,主将薛整坐在上首,王洛儿跪在地上,旁边是谷浑,也跪在地上。
“没让你们攻下外城,就是围住萧云,你们都做不到!”
薛整破口大骂,王洛儿无奈道:“那萧云先杀了东大将军府的古茂才,当时的包围圈已经破了,我们怎么是萧云的敌手?我若不走,下场就和古茂才一样。”
“将军,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你要我送死吗?”
王洛儿、谷浑和薛整都是羽林左卫出身,认识十几年了。
薛整大怒:“送死,到了战场上,哪个不是送死的,老子也是送死的!”
谷浑在旁边不说话。
曹茂劝道:“薛将军,我们为陛下打仗,理当死而后已,但眼下的局势也该见机行事。”
“尉拔将军、努尔赤将军,都是跟随陛下的猛将,今日也阵亡了。”
“镇南军是薛将军的,大家跟着薛将军也想立功,但立功的前提是活下来,王将军和谷将军也是无奈。”
这是在劝薛整,不要脑子发热,该保全实力就保全实力。
薛整刚刚代替元信接手镇南军,他急着想立功,不想出纰漏,免得被拿掉兵权。
“曹师爷,话是这样,但战场不立功,我如何回报陛下?”
曹茂说道:“薛将军说得没错,可你看看所有人,哪个人立功了?不损兵折将就是立功。”
“王将军、谷将军和您是多年的弟兄,也是军中万将,有功劳可以争取,有危险也要避开才是。”
薛整点点头,说道:“只要陛下不问罪,我肯定不会说什么。”
王洛儿、谷浑很感激曹茂打圆场。
“两位将军起来吧,都是自家兄弟。”
王洛儿、谷浑起身坐在旁边,曹茂说道:“听说军中粮草吃完了,估计要休战几日,薛将军不要着急。”
薛整点点头,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