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匆匆去了,卢庄主返身坐到桌旁,倒了两杯酒,推一杯给古壶,说:“英雄出少年,老爷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其他的奴有所不同。”
“以后在这庄上,只要守规矩,勤快干活,老爷决不为难你,也不会为难你的家人,老爷还有事,你干了这杯,下去吧。”
古壶双手端起酒杯,恭敬地鞠了一躬说:“多谢老爷关照,相信老爷一定能说到做到,您放心,小人也说到做到,一定做一个合格的奴,先干为敬。”
他说完,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转身出这了门。
原来这老爷是个惧内之人,古壶现在已经掌握了卢庄主的两个弱点,好赌和惧内,不,应该是三个,还有个好色,不然不会跟丫环私通。
利用好这三个弱点,不愁以后没有对付他的办法。
只是——之前溜之大吉的想法,好像不那么简单。
这里还有母亲和兄妹,他们也是他的亲人,至少现在这副皮囊,这骨肉身躯是这位母亲给的,体内流着的是跟兄妹一样的血,他不能丢下他们独自逍遥。
往后之事,看来还得从长计议,古壶暗自思忖道。
“二哥。”古壶突然听见小妹叫他,回头一看,果然是小妹古莉在一树下向他招手,他赶紧几步走过去:“小妹你怎么在这儿?”
古莉把背在身手的手伸出来,摊开手掌,纸上有一块点心,她甜甜地看着古壶好奇地问:“二哥,给你吃,你刚才敢掐庄主的脖子,你太厉害了,原来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古壶看着小妹手上的点心,沉下脸:“小妹,这点心哪儿来的?你可不能——”
古莉笑了:“二哥放心吧,你知道,我从不偷东西的,这是庄主夫人刚才赏赐的,我吃了一块,这块给你,你吃了再长些力气,变得再厉害一些。”
古壶合上小妹的手掌,摸摸她的头:“庄主刚才请二哥吃饭,二哥吃饱了,你吃吧,吃了快快长高,快回去吧,免得庄主夫人找不到你生气,以后有人欺负你就跟二哥说。”
“好!我听二哥的。”古莉应着跑开了。
古壶转身没走几步,一眼看见大个正在前方看着他,见他一出来,它立马跑过来用头蹭着他的小腿。
他摸摸它的头说:“兄弟,还是你这家伙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不干活,好吧,告诉你个好消息,庄主大人答应了,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大个抬头看着他,好像真听懂了这话似的,点了点头,古壶笑了。
古壶蹲下捧着它的头看着它的双眼,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既然这一穿,让我都有了它的感知能力,它是不是也会有我这人类的认知能力,甚至思维意识呢?
当时错穿成狗时,不是对那个要我吃屎的人说了句“噢,去死吧”吗?大个会不会说话呢?
“嗯?有吗?你有吗?你会说话吗?会说就说一句给我听。”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它,摇着它的头。
大个只睁大它的狗眼,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张了一下嘴,却不是说话,而是伸出舌头舔了他的手一下。
他不由得笑了,拍它头一下说:“走吧兄弟,就算有你也说不出,不是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吗,走跟紧我。”
带着大个,沿着来时的一路走一路看。
先出了顺诚院,顺诚院是个十多间房的大四合宅院,住这里的应该是卢庄主和他的家眷。
出了顺诚院进入花园,花园就是个大园林,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廊桥流水,应有尽有。
花园前面是前正厅,这是两楼一底的高大气派建筑,厅宽堂明,两侧还有多间侧房。
这些建筑之前的院坝有树有花,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宽阔正道从前门照壁通向正厅大门,照壁前边是高大雄伟的前正大门。
从正门院坝向右转再走几百步才是一排长方形的四合院,大门上有块“男奴院”的牌子,这里住的应该都是像他这样的单身男奴。
再隔着一排花墙的对面也有一长四合院,估计应该是住单身女奴的“女奴院”了。
再往前走,又是一个大四合院,没牌子,但见门里门外有小孩跑进跑出,看孩子的穿着极为普通,想必里面应该住着成了家的奴婢,这些孩子是奴婢们的孩子,当然也是奴的下一代接班人。
这庄院真大呀!他不由得感叹,要是在现代,不,自己曾经年处的那个年代,光这房地产就得值几个亿!
嘿,怎么又想到那儿去了,他摇摇头,返身回自己住的男奴院,离院大门还远,他突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味。
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在那一世当动物医生,对酒是不感兴趣的,也就一瓶啤酒的量,除了实在推不掉的场合勉强应付两口,他从不找酒喝。
可是到了这里,现在这酒味钻进鼻孔,勾起肚内酒虫阵阵蠕动,心里一阵痒,很想痛痛快快喝上一顿。
“古壶”,对了,他想起自己这世的爹是个好酒之人,给自己取的“壶”这名一定是“酒壶”的“壶”,看来到这边来便有了先天的遗传的酒量。
这是谁在喝好酒呢?他猜测着抬腿迈进男奴院大门,哪知刚要进门,被什么东西一绊,猝不及防一跤摔倒在地。
“好你个大胆狂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吼,一个人一下骑到了他身上。
古壶大惊,什么人搞突然袭击,他身子一拱,想把身上之人拱翻。可刚一用力,突然感觉背上空了,袭击者已经落到他面前十步开外,身材瘦小,背对着他,腰间系了一个小酒葫芦。
“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古壶愤怒地问。
来人不言语,身子一缩,变成一个“肉轱辘”朝古壶滚来。
古壶看得清清楚楚,哪是头哪是脚,尽在他眼中,就在这“肉轱辘”突然弹开两脚向他胸前踢来时,他双手一下抓住了对方的脚腕,借势往前一扔。
对方被扔出一丈开外,却并没扑倒,而是稳稳地站住了,并转过身来朝向他,微笑着看着他。
这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虽然清瘦,却精神矍铄,一看就是个身手敏捷的高手,老者看着他笑着,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你是谁?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打我?”古壶怒气未消质问道。
“我是你的有缘人。”老者说,“我不是打你,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好小子,果然身手不凡,不错!”老者说着对古壶竖起大拇指。
受一个陌生老人褒扬,古壶脸红了:“老人家,您刚才叫我有缘人?什么意思?”古壶向老者打了个恭问道。
“什么意思?过来,你过来让我瞧瞧。”老者向他招手,古壶便上前几步立在老者面前。
老者把他上下一番打量,手指着他脸上那个“奴”字问:“这——还痛吗?”
“痛!”他轻轻地摸摸脸,点头答道,虽然比上午轻了不少,可仍然痛,且不想着不太痛,越想着越痛。
“嘿嘿,这东西,我也有。”老者说着把头巾上垂下来遮住脸的一小块掀开。
古壶一怔,老者脸上也有一“奴”字,虽然时间长久,只留下近于肉色的烙痕,可依然能辨认出这是个“奴”字。
老者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古壶的脸说:“看见没有,小子,我们一样,我们是有缘人,你说是不是?”
“是!”古壶答道,有些激动地握住老者的手,突然对老者产生一种亲近感,就像在沙漠里长久独行后突然遇到一个同行者。
他想起来了,之前卢安说过这庄里还有别人也被烙过奴字以脸上,想必就是这位老者了。
他对老者施礼道:“有缘前辈,请问您尊姓大名?你怎么也被烙了这字,”
老者把酒葫芦摘下递给他说:“喝一口我就告诉你。”
古壶虽然心里想喝酒,但他告诫自己初来乍到,得事事低调小心,不能随意喝酒,更不能因酒误事,像爹一样因酒引祸。
可眼前这老者很有意思,他显然是特意来找自己的,从他这里,可能可以了解到更多的山庄的信息和卢庄主的信息。
想到这里,古壶接过葫芦,但只轻轻抿了一口,便假装强烈地咳嗽起来,他双手把葫芦还给老者。
老者看着他满意地笑了笑,说:“我没有姓,我们当奴的不配有自己的姓,我们都跟着主人姓奴,不过这姓对了,‘卢’跟‘奴’一回事,我叫卢定,是山庄里的园丁。”
“庄里奴婢中都传遍了,说来今日来了一个少年奴,进门就敢顶撞王爷,被烙了字。刚才又听说庄主不知何故对你们一家都开了例外,不改姓。老奴我就等在这里想认识一下你这少年英雄。”
古壶忙说:“我哪是什么英雄,不过年少莽撞罢了,前辈,我就叫你‘定伯’吧,定伯请跟我到屋里坐坐?”
他看出来了,这卢定人不错,他正想从他口里了解了解这山庄的情况,老人家知道的肯定比室友卢安知道得多。
“好,你这少年郞不错,老奴就跟你聊聊,走。”卢定喝口酒,高兴地说,
卢定跟着古壶往里走,这男奴院由相对的两长排瓦房组成,其间又分成若干个大小不一的单间,古壶估计这里住着起码三四十个单身奴。
“你是想问问山庄的事吧?”卢定狡黠地笑笑问。
古壶拱手道:“还请定伯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