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壶想到这里,眼里也涌出泪水。
母亲又替他擦着泪水,笑着说:“你看,都是娘不好,惹得你也伤心了,不说了,我是出来办事的,回去迟了怕监工要责骂,你这是去哪里?”
古壶也笑了:“今天有空,我特意去看看你和小妹,这儿见到你了,我这就去看看小妹,过几天再去看看兄长。”
母亲拍拍他的后背说:“去吧,她肯定也早就想你了。”
古壶见到小妹时,小妹正好没事,在院里跟和她差不多大的另一个小丫环在树下玩一截竹筒。
古莉一见他,大叫着“二哥——”跑过来搂住他的腰,“我知道你成了大夫了,人们都夸你医术好呢。”
兄妹俩愉快地聊了好一阵后,古壶拿起那截竹筒问:“你们刚才在玩什么呢?”
古莉笑了:“我们在用这竹筒对着耳朵说悄悄话,她说给我听,我说给她听,用这竹筒,小声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悄悄话?”古壶拿着这竹筒,如一道闪电划过意识的夜空,他猛然想到了一件东西——听诊器,他曾经最熟悉的一样东西。
没错,他要做一个听诊器,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原理简单,材料和工艺要求并不复杂。
因陋就简完全能做出一个实用的听诊器来,要有了这东西,再加上他那灵敏的听觉,对诊断病情无疑是如虎添翼,想不当神医都难。
“小妹,二哥有事先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古壶说罢起身急急地离开了。
听诊器无不过是拾音、传音、听音三部分,还没有回到诊所他就想好了,拾音胸件和耳件都可以用银打制。
银是可塑性非常强的金属,去年赌得的钱可买些银,可以设计出样式找银匠打制,附近的镇上就有手艺很好的银匠,只是有些担心,这种从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银匠能不能做。
说干就干,他连夜精心画了拾音胸件和耳件的图纸,当拿着图纸找到银匠时,银匠把图纸翻来复去看了半天,盯着他奇怪地问:“你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未打制过。”
古壶:“什么东西你不管,你就是能不能做吧,工钱随你开。”
银匠犹豫了一下,点头收下了图纸,古壶才放心回去。
可传音的橡皮管这就难住他了,这里哪里去找橡皮?也不可能专为它建立一个橡皮工业,那太扯了。
必须得找到替代品,可这一夜他翻来覆去想到半夜都没想到合适的替代品,天要亮时才入睡。
第二天,一名患者来就诊时,说到可能是头天吃了没有煮熟的羊肠而拉了肚子。
这句话让古壶再次灵光一闪茅塞顿开,他给这个患者开了处方抓了药后,要这人给带两截没切断的羊肠来。
下午,他把这患者送来的羊肠洗洗净,煮熟刮去内层的油脂后,感觉挺像橡胶管,可这是湿的时候,要是变干了那肯定不能用。
他想了想,决定把这羊肠阴干后再用油加上几味草药浸泡,调整中药配方配比,经过几十次实验,如此反复制作几次后这羊肠越来越像橡皮管。
数日后,他从银匠那里取回了打制好的拾音胸件和耳件,再连上那羊肠管和竹片夹,一个简易听诊器就做好了。
他急不可耐地把胸件压到自己胸口上时,激动得一下跳了起来,
这玩艺儿比起真正的听诊器丝毫不差,他就算不用那超灵听觉,只用普通人的听觉也能把脏腑的声音听个一清二楚。
他再用那超灵听觉一听,又听到了原来未曾听见过的很多种声音,根据这些声音来诊断病情,准确率定会大大提高。
他一高兴把自己身体上上下下听了个遍,又叫来伙计,拿着那捡音件,要听这伙计的胸腹。
这伙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吓得连连后退:“古大夫,你要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古壶笑了:“这又不是刀剑,这东西不会伤人,让我听听,听听你的体内的声音。”
伙计犹豫了好一阵,才敢让他听,后来发现一点也不痛,脸上的害怕变成好奇,说他也要听。
古壶听完后又把听诊器给伙计带上,让伙计听他自己的心跳,伙计刚一听时,吓得把耳件摘掉大叫一声:“我的娘唉,这是什么声音。”
古壶大笑,指指他的胸口说:“这是心跳的声音,是你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伙计再次戴上耳件重新听,听着听着听得入迷了,又来听古壶的心跳。
听完后,伙计惊异地问:“古大夫,这东西有什么用?是用来听人是好心还是坏心吗?”
“哈哈哈——”古壶大笑,“你说对了,这东西不仅能用来听人有病没病,还可以用来是好人还是坏人的。”
首件听诊器制作成功,古壶顺利地又制作了第二件,他要把这件送给先生。
这天,曾大夫闲逛着向诊所走去,自从古壶过量独立坐诊后,曾大夫赋闲在家,养花读书,会友论医,颐养天年,可他始终关注着古壶,他庆幸自己收了这么个关门弟子。
前段时间因卢庄主的事教训了古壶,他相信古壶只要端正了医德,日后一定会成为名医,为他这个先生争光,这小子学医的天赋少有人能比。
曾大夫来到诊所,古壶忙让座上茶。
“先生,弟子有样好东西要送给您,请您一定要收下。”古壶神秘地说。
“你怎么想到给我送东西?能有什么好东西?”曾大夫笑笑说,收古壶这个奴为徒弟,他没收学费,没要东西。
古壶笑笑:“不怕先生学渊博见多识广,可这东西先生一定没见过。”
古壶进里屋取出一个木匣子来,说:“这是我在读书之余,为先生您专门制作的。”
他说着打开匣子,取出听诊器放在先生面前桌上,曾大夫一看,一下傻了,这是什么物件,还真没见过。
由于这羊肠时间长了,也会有些变干变瘪,不用时必须用加了中药的油保养着放在小坛子里,几根换着用。
在曾大夫奇怪的注视下,古壶从小坛子里把羊肠夹出来理好,再把拾音件和耳件连接好,然后双手把这东西捧给曾大夫。
曾大夫惊异地连发三问:“这是何器物?有何用处?如何用?”
古壶:“回先生话,这物件名叫听诊器,是大夫的专用设备,可以用来辅助诊病,先生你试试?”
曾大夫犹豫地点了点头。
古壶把耳件塞在先生耳朵里,然后把胸件伸进自己衣服里贴在左胸上。
“哦——哦!”曾大夫惊得一下站起来,双手摘下塞在耳朵里的东西,向后退了两步,恐惧地说:“什么鬼声音?”
“哈哈哈——”古壶大笑,赶紧扶他坐好,说:“先生莫怕,这东西名叫听诊器,您听到的不是什么鬼声音,是弟子我心脏跳动的声音,这是一颗年轻的,强力跳动的心,还是一颗对先生充满敬意的心。”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
“听诊器?我听到的是你的心跳的声音?”曾大夫大惊,“为何如此大声?”
“是的,您老人家的心跳也是如此大声,听诊器能把微弱的声音放大给人耳,您听听您自己的心跳声。”古壶说着重新给先生戴好耳件,然后把胸件贴到先生自己的胸口上。
曾大夫这次有了准备,镇定多了,他静静地听了自己的心跳好一阵,又听了古壶的心跳和其他肺腑、腹腔的声音。
看着先生脸上的表情由惊恐转而好奇,古壶欣慰地笑了:“有了这听诊器的辅助,确实能帮助大夫诊断,这真是个宝贝,这宝贝送我了?”
“当然,这是弟子专门孝敬你了,这宝贝您一件,我一件,现在只有这两件。”古壶自豪地说。
曾大夫摘下耳件,对着古壶竖起大拇指:“有你这样的学生,为师三生有幸,中华医道数千年,各国医者无数,怎么就只有你做出这么个神奇器物。”
“你真是个奇才、怪才、天才!究竟是谁教你的这些?能告诉为师吗?除了我,你是不是还有其他高人老师。”
这“三才”从老师口中一出,古壶一下子红了脸,从小到大,还没有如此被人夸过,而且是自己的老师。
不过,被人当面真心夸奖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他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自信心也大增,既然是奇才怪才天才,看着吧,我以后就干出一番让人奇怪让人震惊的捅破天的事情来。
“先生您先喝茶,医术这方面,我只有您老这一位老师,其余杂学,都是我自己读杂书研习而得。”古壶把茶碗双手捧给先生。
先生既然问起这是谁教的,这怎么说呢?要是说出真相,那还是会吓坏这位老先生,并且他根本不可能相信。
可也不能说是自己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吧?那不是夺了法国医生雷奈克的知识产权?咱可不能干这种事,在哪里也不能。
他想了想说:“不瞒先生,这听诊器是一位叫雷奈克的大夫教我的。”
“雷奈克?”曾大夫奇怪地看着他,“从没听说过,这是位西域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