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天看来,一切风平浪静,那两人个所谓的举报箱据说一直空空如也。
古壶这贱奴!臭小子想跟我乌老爷斗,嫩着呢,你怪点子多,老夫的奇主意也不少,咱走着瞧瞧!
乌老爷把大管家叫来,如此这般一番吩咐,大管家大拇指一竖:“高!老爷这主意真高,这浑水一搅,看不呛死这县令大人才怪。”
……
古壶这几天都在夜以继日地认真阅读从郡守府带回的卷宗,书房正面墙上,挂着郭章赠送了那幅“怀才抱德”
这些卷宗记录的,全是官商或平民收到蝉图受到蝉族威胁,而造成人身伤害的事,时间跨度很朋,最早的一件事发生在八十多年前,最近的一件事发生三年前。
读完后,古壶感觉自己如同身处茫茫的沙漠之中,辨不请方向,看不见道路,似乎哪儿都可以走,又似乎哪儿都走不通。
前后八十年,一百二十多件大小案件,案发几乎遍布坂台郡所辖的所有县,尤其以横头县居多,约占七成。
件件都是命案,小案受害之人为一二人,大案被害之人为全家,多达十几二十人,受害人的死法千奇百怪。
有被砍杀的,有被毒害的,有死在茅厕里的,有死在街巷屋檐下的。
有走着走着倒地而亡,事后发现尸体上有针眼儿的。有晚上睡觉时好好的,第二天一早被发现死在床上的;有在食店里吃饭时,吃着吃着被噎死,事后发现饭食里有毒针的。
尤为诡异的是,几乎每件事都与蝉图蝉族有关,可每件案都只有受害人,而没有一个施害人,也就是说只有原告,没有被告,官府的记录全都是,要么是查不到足够证据,要么是根本就找不到证据。
这一百多件案子还只是告到了官府被立案的案件,实际发生的没有状告的不知还有多少,这些有卷可查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而就是这些案件,也全都成了没有结果的悬案,最终交在郡守府封存。
身处沙漠中的无助之感一直笼罩着古壶,弄得寝食难安,他知道罪犯和罪证就在感觉中的那些黄沙之下,但不知道具体在哪一个位置,自己有力无处使。
他第二次再次阅读这些卷宗,希望在黑暗的摸索中能看到一点希望的亮光。
终于,在这些陈年老案中,有一个案件引起了他的注意,据卷宗所录,此案发生在横头县的方圆镇,这个镇的名称,古壶之前在了解县情时便知道,可这件发生在方圆镇的案子却是看这卷宗才得知。
方圆镇地处横头与相邻两县的交界之处,一镇通三县的地理位置造就了方圆镇繁华的商业,镇上自古商贾众多,百业繁荣。
十五年前,方圆镇上有一个叫袁一宝的珠宝商人,镇上经营珠宝的虽然原来也有三四家,可由于袁家的珠宝成色最后,价格公道,竞争不过袁家,渐渐地就只剩下袁家一家。
袁家在镇上算不上最富,可也算很富的人家,十五年前的八月初八,是功课一宝五十大寿,袁氏大摆宴席,宴请亲朋近邻。
袁家院内一院人正兴高采烈地为袁一宝祝生时,有七八个背着包袱,操着外地口音的一群乞丐敲着碗来到袁家大院门口要饭,他们说他们是从外地流浪而来,合伙唱了一道祝寿的曲儿,求一顿饱饭吃。
袁一宝命管家在院子一角单独为乞丐们准备了一桌,上的菜跟其他桌一样,这群乞丐把包袱放到桌下,谢过主人后便高兴地吃喝起来。
乞丐们吃完后,又合唱了一首吉祥小曲儿便道谢离去。
乞丐走后,有人发现他们放桌下的包袱并没被带走,便出去叫乞丐回来,谁知出去时,乞丐已经不见了,四处寻找,却再也不见了乞丐踪影。
下人把这事禀报了袁一宝,问如何处理乞丐留下的包袱。
袁一宝看了看桌下的七八个包袱,都是黑色的粗布缝制,看起来胀鼓鼓的,里面显然装了东西,于是命下人打开包袱,看一看再处理。
下人人七手八脚把包袱打开,袁一宝和其他围观的人们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了,每个包袱里都有一条穿着“衣服”的狗。
那些“衣服”当然不像人的衣服,而是照着狗的身体特别缝制的,这些狗只露出四肢和头尾,衣服的颜色五颜六色各不相同,可相同的是,这些狗全都是睡着的。
袁一宝和其他人正惊讶莫名时,这些穿着衣服的狗忽然全都醒了过来,从包袱里钻了出来,有些人看着这些滑稽的狗开始笑起来。
就在人们还没笑几声时,这些狗突然发疯似地扑向人,张嘴就咬。一时间,院子里人跑狗跳,乱成一团。
当下人拿来刀剑和弓箭把这些狗杀的杀捉的捉平息下来时,已经有几十个人被狗咬伤。
原本以为被狗咬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直到一个多月后,被咬的人相继有人无端地恐惧、易怒等之后,才有人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接下来,被咬者出现恐水、怕风、流涎等古怪症状,这时才有大夫看出是患了狂犬病。
袁一宝当时也被咬,此时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接下来,他家人和当日参加宴席的人相继有人死去。
袁一宝在奄奄一息时意识到了他是被君乞丐害了,那些人也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乞丐,而是特意来害他家的,这些乞丐的背后可能还有幕后指使者,那才是真正要害他家的人。
他的三个儿子已经死了两个。临终前,他把健康的二儿子袁定良叫到床前,要儿子报告官府,查到真凶。
袁一宝死后,还没等到袁定良到官府告状,通缉他家宴席被疯狗咬了患上狂犬病而死去的亲朋和邻人家属先把袁家告到了官府。
官府判袁家赔人命钱,几十条人命赔下来,把袁家赔了个倾家荡产。
官府也接了袁宝良告那些乞丐故意用疯狗咬人的案子,请求官府抓住乞丐或其后的真凶。
可是,事过几月,那群不知从何而来的乞丐早就不知所踪,查其背后真凶更是无从谈起,官府无奈,将此案列入悬案。
二十多岁的袁定良受不了天降横祸家破人亡的打击,成了半疯半癫之人。
不到半年,其母病亡,其妻其子失踪,其嫂携子改嫁。
偌大一个袁家,就只剩下袁定良一人,房屋也被卖得只剩下最后一间的原来的柴房,他就守着这间柴房。
疯病不发时,他还能帮人镇上的商户搬运货物挣些饭钱,疯病犯起来时,他偷四处流浪,靠乞讨和捡食度日。
袁定良乞讨时与众不同,他原本是能写会画的士子,乞讨时,他也怀揣着木炭,到人家上门乞讨时,他会在人家门前地上用木炭画画。
他每次画的都是一条狂吠的狗,狗的上方是一只静卧的蝉,而且每次都是一炭笔不提起,一笔画出一条狗,再一笔画出一只蝉,二者都画得栩栩如生。
被讨要的人家可怜他,也喜欢看他画画,于是都要给他一些食物,他家被那群乞丐疯狗祸害的事和那几十条人命,也渐渐地很少被人们提起。
古壶看完袁家这一卷宗,不但被这案件的离奇性吸引,更是被这案子中的袁定良吸引,这袁家和这袁定良不仅可怜,而且这袁定良疯的也是与众不同。
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他为什么要用画画这种方式来乞讨?画狗好理解,是狗害了他们一家,可是为什么要画一只蝉,难道这案子真跟蝉族有关?
古壶思虑一阵后,叫十口去请文先生来商议。文先生进屋来,第一眼就看见墙上那幅字,又看了落款后,频频点头。
古壶向文先生讲述了此次去见郡守郭章的经过,并让文先生浏览那些卷宗。
文先生浏览了古壶带回的卷宗后,古壶又让他特意细看了袁家这桩案子了,文先生看完说:“这事我知道,十五年前曾轰动一时,被传为奇迹,这个袁定良我也曾见过两次,现在应该还在,着实可怜的一个人。”
古壶:“先生认为能否从袁定良这里再挖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文先生思虑片刻:“十五年,时间不短,岁月早已抹平了一切,怕难啊!”
古壶:“有些东西岁月是抹不平的,比如心里的伤痛,袁家遭受如此大的打击,在袁定良心中不可能抹平,我感觉他乞讨时画蝉,定有深意。”
“他也不是全疯,有时还是清醒的,先生是本地人,对当年的事还有印象,叫上二道毛,先生去探一探此人如何?”
文先生起身肃然道:“遵命,定全力而为。”
文先生离开县衙往文宝斋走时,心中波澜起伏,古大人要向蝉族宣战了,这在横头县乃至坂台郡的历史上都是一项壮举。
而自己作为横头人,能参与到这项壮举中来,无疑是幸运了,他相信古壶的意志和才能,铲除蝉族这件事,肯定会遇到巨大的困难,但他更相信,古大人一定能把这件事办成,这是个了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