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这一百八十度的空翻飞旋转得太大太快,古壶瞬间目瞪口呆。
“第三问,你和霞郡主究竟是什么干系?答!”道长大声重复道,目光如两只铁勾伸向古壶的双眼,仿佛要直接从他眼里勾出答案。
“郡主,哪位郡主?”古壶总算反应过来,看着道长反问道。
道长的目光突然又变得柔和了,他微微笑道:“哪位郡主?你小子还想几位郡主?我说的是康王爷的千金,霞郡主!”
“噢——”古壶突然想起来似的,拍拍额头,“您说霞郡主啊,我曾受王府之命为她治过病,送过他一些奇巧器物。”
“几月前他来横头,我们见过面,我送她千里眼,对了道长,我这里还有一台千里眼,我把它送给您老人家,那东西可好了,能看好远好远,怎么样?”
古壶讨好扶道长坐下。
道长点点古壶的额头道:“老道提醒你,侯门深似海,王门比海深,你好自为之吧。不过,那千里眼倒是挺神的,我在王右军处见过就念念不忘,你能送我一台,老道谢了,看在这千里眼的份上,再给你一封信。”
玄之道长说着从包袱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古壶。
古壶一看信封就知道这是王右军的信,急忙拆开。
将军的大意是说,古壶要灭蝉族之事已朝野皆知,朝廷没罢古壶的官,不反对古壶灭蝉之战,亦不支持,这是将军在朝中能为他争取的最好结果。
灭蝉之事虽不是以卵击石却也危险重重,搞不好就是引火自焚,将军碍于各方干系,亦不能明里支援古壶,只能请玄之道长助一臂之力。
信的最后,将军建议古壶,如果此战没有胜算,也不必勉为其难伤及自身,只要人还在,事可日后图。
“将军用心良苦啊!难为他了。”古壶看罢信说。
古壶又看着玄之道长,郑重地说:“我有一问,道长可答可不答。”
玄之道长:“问!”
“道长和将军除了是朋友,还是否有什么因缘关系?”
古壶问这话时也直直看着道长,他一直隐隐觉得他们道长和将军还有另外的关系,两人如此关注自己,似乎也不仅仅是好奇而已。
“哈哈哈——”道长大笑道,“万物皆有缘,何况人?该你知道的,到时你自会知道。不说这个了,这里还有一封信。”
道长说着又从包袱里摸出一封信。
“还有信?”古壶惊诧地看着道长,“道长何时成了邮差?”
道长把信递给古壶,坐到一旁拿起一本书读起来。
古壶一看信上熟悉的娟秀字迹,他脸上一热,知道这是郡主的信,本能地转过身,背向道长。
抽出信一看,古壶愣了,洁白的绢帛上,左角画了一个太阳,右角画了一个月牙,除此之外,一个字也没有。
一愣之后,古壶心中一热,他想起了那个浪漫的秋夜里两人的一段对话:
“你——你就是我的太阳!”她喃喃自语。
“你是我的月亮!”他怦然心动。
这一日一月还代表“日月”,代表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那一夜,代表分别之后的每一天,代表虽然天各一方却遥想思念的日子……
如此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即使局外人看到了无妨,好个一聪慧的郡主!
古壶正这样想着,坐着看书的道长趋身向他走来,并向他伸出手说:“你若把这信给我看看,我还有信给你。”
“什么?还有信?谁写的?”古壶大惊,这老道,名堂真多!
古壶大方地把那绢帛捧给玄之道长,微笑道:“恭请道长过目。”
道长接过一看,愣愣地道:“这——这是何意?那日在康王府,郡主知道我要来横头县时,请我带信。”
“她用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信交给我,我还以为他写了很多,不料这——这是何意?写给你的信,你该知道。”
古壶看着道长,狡黠地一笑:“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看郡主给我的信,我就告诉你这信的意思。”
道长一怔,说:“实不相瞒,并非老道想窥探你们小孩子的隐事,这是康王爷对我的托付,你——啊?明白了吗?”
康王爷的意思?古壶也怔了怔,继而看着绢帛说:“道长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这不明摆着的吗,郡主的意思是:‘日月周天,大道也。’,郡主也曾问过我为何会做那些奇巧之物,我说是道士教我的,我们曾交流过道家学问,道长该知道,郡主也是有学问之人啊!”
道长将信将疑地看看古壶,嘴角一笑,不再说这信的事,却问:“你刚才说什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此诗来自何处?”
古壶轻轻一笑:“这是我当江湖游医时,偶听一姓苏的士子吟诵的诗,诗名叫‘题西林壁’,全诗为‘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觉得诗不错,便记下来了。”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横看……”玄之道长踱着步,反复呤诵了几遍这首诗。
“这——这就是你小古写的诗,是也不是?”道长突然停下,指着古壶说,“只有你这种奇才,才能写出如此奇诗,是也不是?”
“真——真不是我写的。”古壶连连摆手。
道长继续指着古壶说:“那你说说那姓苏的士子是何方人氏,长相如何?你要说得出来,我老道就能把他找得出来。”
“道长你——?”古壶没想到道长如此较真,他说:“路上偶遇,随便聊几句,我怎么知道人家详情?道长抬举我,你一定要说这诗是我做的,就算是吧。”
古壶说到这里时,感到脸上有些羞热,不过心中还是掠过一丝得意,得赶紧换话题,他朝道长伸手说:“你老人家说还有信给我,请吧。”
“小古啊小古,你真是个逸才。”道长指点着古壶的头说。
“逸才?什么逸才?”古壶又懵了。
道长却不再解释,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封信说:“给——家信。”
“家信?哪个家?”古壶一听这话,瞬间觉得有些恍惚,想都没多想,“哪个家”三个字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