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壶再次把目光投向坑中正在追逐的狗猫鼠,脑中飞速地旋转着,只字不提述职之事,却让我看这动物游戏。
皇上这是真玩,还是在试探考验我?
这第一句回答可得拿准了,想起将军的叮嘱,想起将军说的皇上对乌氏也要忌惮三分,古壶明白皇上的用意了,这不是游戏,这是考试。
“回皇上,这——看上去挺好玩的,其实不好玩。”古壶指着坑中的畜生,一本正经地回答。
皇上:“此话怎讲?”
古壶:“捉鼠本为猫的职责,放条原本不捉鼠的狗进去,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似乎看上去更热闹了,更好玩了,可是,对于猫来说,这不好玩,鼠难捉,自己还有危险。”
“为何?”皇上看着古壶追问道。
古壶:“因为狗会妨碍猫捉鼠,同时,如果猫惹得狗不高兴了,狗还可能会伤害猫。”
“嗯——”皇上点点头,“如何才能让猫更好地捉到老鼠呢。”
古壶:“这猫无需亲自捉鼠,只要把狗赶出去,再放进一只比这黑猫小的一只猫来,让那只小猫替大猫捉老鼠便可。”
“哈哈哈——”皇上大笑,“有理,那就试一试,照古县令说的做。”
“遵旨!”旁边几名内侍回答道,两人拿有套绳的长竿套出坑中的黄狗,另两人再去找猫。
这时,坑中的黑猫还在追那三只大鼠,可这坑太大,黑猫顾此失彼,一只鼠也没逮着。
没多大会儿,内侍带来了另一只体型比黑猫小的花猫,花猫放进大坑,三鼠吓得更加惊恐地逃窜。
黑猫却不再追老鼠,它静静地看着花猫,花猫也静静地看着黑猫。
两猫面对面,短暂的对峙之后,花猫显然意识到了自己力量不如对方,主动地躺到地上向黑猫示弱。
黑猫叫了两声,大度地躺在地上休息,花猫于是去追老鼠。
三只老鼠依然在坑里逃窜,可是有黑猫在那里躺着,虽然黑猫没动,可鼠们能逃的地盘小多了。
没多大会儿,花猫便捉到一只老鼠,它没把这鼠咬死,而是咬了个半死,叼到了黑猫面前放下,又去捉另外两只鼠去了。
黑猫把花猫叼来的这鼠玩了几玩,一口下去,痛快地咬碎了鼠头。
黑猫把这鼠吞进肚里时,花猫又捉来一只鼠放在它面前,黑猫不想吃了,只逗弄着这鼠玩。
花猫捉到了最后一只鼠,也带来给黑猫,黑猫把这鼠推给花猫,花猫才卧在一旁小心地享受这只鼠。
“妙——哈哈哈,妙啊!”
看完这一切,皇上拊掌大笑,“坐,给古县令赐坐。”皇上半躺到龙椅上打量着古壶。
“谢皇上!”古壶小心翼翼地坐到内侍搬来的凳子上。
“古县令啊!”皇上看着古壶道,“若朕便是那只黑猫,你说谁是狗,谁是鼠,谁又是那只花猫?”
古壶早就想好了答案。
“若是如此比喻,那么,有些权大势大财富大的门阀军阀便是那黄狗,天下之民和天下之利便是鼠,类似于下官之流的善于做事的臣子便是那只花猫。”
“好一只花猫!”皇上突然一拍旁边的桌案。
“你既然是花猫,为何不把从蝉族处缴获的财富上缴国库?你还擅自免除农商两成的赋税,古县令,你可知罪?”
古壶此时已经心有定数,他不慌不忙地起身向皇上深深一躬说:“回皇上,下官奉旨铲灭蝉族,奉旨处置战利品,所缴获之财富,虽然暂时没上缴国库,可是也没一文落入我私人手中。”
“此财本由蝉族掠取于民,我将其用之于民发展农商,这些财富并没消失,它们只是像一棵小树苗栽在百姓自家地中。”
“待这树苗长大结果,会有数倍于前之果实收入国库,国库不但无损,反而获大利,故,这不是不缴,而是迟缴,多缴,对国家有利而无害。”
“至于免除两成赋税,此乃误会,其一,只免两年,好让百姓休生养息。”
“其二,这免除的意思,是指百姓对县府免,但县府对国府并不免,县府会补足赋税,全额上缴国库。古壶所为,全在利国利民,若有谋私,甘愿领受国法惩处,请皇上明鉴。”
“听说你在进攻蝉族堡垒时,用了羊攻,还用了鼠攻?这可是稀奇事,可否讲讲?”皇上突然转换话题问。
这——?古壶刚才悬着的心放下来了,皇上换了如此一个轻松的话题,显然是不再纠缠刚才所谓的“罪过”了。
于是,他绘声绘色地把进攻横头寨的经过给皇上讲了一遍,皇上听得聚精会神,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好玩,你这人真好玩!”皇上听完后指着古壶说了两句,“朕要歇息了,你回去自个玩吧,小心点,别玩砸了。”
丢下这两句话,皇上起身径自去了。
这就结束了?古壶看着皇上的背影,愣了愣,又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结束了还怎样?还要皇上留你吃饭不成。
好玩,这皇上也好玩!
古壶回味着刚才皇上的每一句话,跟着内侍出了皇宫。
刚出皇宫大门,就见侯戈从对面跑了过来。
侯戈到了跟前,怔怔地看着古壶,又捏捏古壶的胳膊肩膀拍拍他后背。
“你干什么呀?叫你在驿馆等着,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古壶奇怪地问。
“皇上没打你,这我放心了。”侯戈笑了。
“不瞒你说,你前脚出门,我后脚也跟着出来了,我一直看着你进了宫,又在对面等着,盯死了这宫门,太好了,你总算是走着出来了,皇上没为难你吧。”
“没为难,皇上请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古壶说,“走,叫上定伯,找个好地方,好好吃一顿。”
“太好了,这皇上真是个好皇上。”侯戈高兴地笑了。
回到驿馆见了定伯,定伯也高兴异常,三人带上大个,来到一家高档食肆,要了一桌好酒好菜,痛快地大吃起来。
正吃在兴头上,门口进来一人。
古壶一看来人,目瞪口呆,含在嘴里的菜都忘记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