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伍什长之后,马驹又带人去天长偷过几次马,共偷得近三百匹马。
“这些马你都如何处理了?”古壶惊讶而又迫不及待地问。
马驹笑了:“当然不能全喂在这哨所里,我找了一个可靠的马贩子,把两成的马送与他让他有利可图。让他以他的名义,把那八成的马带到大宁国乡下分散到农户家养着。”
“农户养的这些马可以干活,下的小马驹归农户,以后军营需要这些马时,再让这个马贩子把马收回还给我,如此一来,我这里不用出力出钱养马,可到用时却有马用,如此三全其美。”
“好一个三全其美!好一个马驹。”古壶笑着擂了马驹肩上一拳,“你为了壮大军队,为了大宁国,虽说这种偷盗的方式难以见人,可偷的是敌国的马,这不算偷,这是为国建功。”
“只是——你想过没有?要是让天长人知道是你偷了他们的马,恐怕——不但你这哨所保不住,可能还会引起大麻烦。”
马驹:“当然想过,首先,我一次只偷几十匹,还不是在一个牧场偷,而是在几个牧场,一处只偷几匹。”
“天长人马多,走丢几匹马或被狼吃掉几匹马也是常有的事,他们不会太在意。再说,就算他们发现马是被人偷的也不一定找得到我们这儿来。”
“就算真找到这儿来了,大宁这边只需把责任全推给我,说我为私利偷马谋财,大不了把我交给天长人,我寻机逃之夭夭,让他天长人天上去找我?”
“用心良苦,难为你了,兄弟。”古壶拍拍马驹的肩膀,感慨地说。
“大人你——”马驹激动地看着古壶,“你叫我兄弟?”
“是,你是我的兄弟。”古壶紧紧抓住马驹的胳膊说:“兄弟,你不要再去偷马了,再熬一熬,熬过秋收之后,大定州会有更多的财力物力。”
“到时我会正大光明地在军中配备战马练出精骑兵,到时候,这小小哨所肯定是不够你折腾了,你应该有一方更大的天地。”
“大人你是说我还能干更大的事?”马驹两眼闪出光芒。
古壶笑道:“当然,你的心有多大,你的天地就有多大。”
激动的古壶与激动的马驹兴奋地交谈着,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低声细语,说到兴奋处,不由得击掌而呼,直到凌晨方才尽兴而散,各自睡去。
第二天,古壶一行离开凌原哨所,往桃川县而去。
一路上,看着生机勃勃的田野,古壶想到在富源里安家落户的范义伟一族,也应该在那块土地上生根开花了吧?古壶真想马上看到范义伟在富源里当里正当得怎么样了。
“古哥,这范义伟一伙,本是暴民被关进了牢里,你为何又如此重用他?给了他们安身落脚之处还让他当了里正?”并排在马上的侯戈不解地问。
古壶纠正道:“谁天生就是暴民?他们不是暴民,是难民!走投无路才做出出格的事,那不是他们的错。范义伟为人正直,还是个能人,这人能帮我大忙,当个里正太小了。”
一路晓行夜宿,不日便到了桃川县地界,古壶并不惊动地方,三人以寻常路人的打扮,直奔富源里而去。
那片肥沃的土地再次出现在眼前,去年冬天来此查缴富源山庄庄主付连川时,古壶曾惊叹这一片沃土的富饶,当时是冬日,如今是夏季,古壶再次为这片土地的盎然生机而惊叹。
田野广阔葱翠,村廓稠密繁荣,炊烟袅袅扯出鸡犬之声,孩童欢叫闹出安宁之境,古壶多么希望大宁处处都是如此繁荣安宁之地,他缓马走着,愉悦地欣赏着,随意地畅想着。
付边川被判终身监禁,几月前已经患病死在牢中,要是他有灵在天,看着眼前的富源里,不知作何感想。
终于,有“富源里”三个大字的牌坊出现在眼前,古壶记得去年来时,这牌坊上是“富源山庄”四个字,那时,这一大片土地房屋都是大庄主付连川一家的私有财产。
如今,这里的五万多亩田地属于两千多户,一万多人,古壶心中冒出一句话“大家富才是真的富。”话没有出口,而是化成了脸上的一丝微笑。
见有几个人从牌坊下走过,古壶下马来拱手向其中一人打听道:“请问你们这富源里的里正是不是叫范义伟呀?”
“没错,我们里正是叫范义伟。”那人打量着古壶,“客官找范里正?”
古壶:“是的,我是他一位朋友,远道而来拜访他,请问他家住在哪里?”古壶指着那一片稠密的房子问。
“你见不到范里正了,唉——”那人遗憾地看着古壶摇摇头。
古壶大惊:“为何,范义伟他——?”
那人道:“他杀了人,背着人命呢,被关进县衙大牢了,你要见他,去大牢见吧。”
“什么?他杀人被关进牢里了?”古壶再次拱手道:“大哥,你给我讲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说:“他是里正,也是有妇之夫,却与王跛子的老婆勾搭成奸,被王跛子捉奸捉双,他仗着自己是里正,一掌就把王跛子打死了。”
“前天才发生的事,这不,关进大牢里了,杀人偿命,你这朋友啊,等着砍头吧,你要还想知道更多啊,去他家里问吧,他家就在那里——那里。”
村人给古壶指了个大致方向,摇着头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真没想到,看上去挺好的一个人,原来如此无耻狠毒。”
古壶看着离开的那人的背影,一时愣在原地。
侯戈靠近古壶揶揄地小声说:“你还说范义伟为人正直,你看这——闹出这等丑事。”
“闭嘴!”古壶楞了侯戈一眼,“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只听一面之词,岂能妄下结论?我不相信我会看走眼,进村去,我定要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
“古大夫说得对。”定伯开腔了,“我见过范义伟那人,我看他也不像做那种无耻之事的人。”
古壶严肃地说:“是不是那种人得查清楚再说,他要真是那种人,我会亲自问斩,要不是,我得亲自还他个清白,这不仅是他的事,也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