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及此,古壶突然生出一种对这个世界无限眷恋的沉重感,似乎现在就要他面临这种选择似的。
可是转念一想,一切都还没有确定,有可能就在这个世界终老到死,也许就在明天就又离开这里回到那个世界。
一切皆有可能!
在未来无法确实的情况下,最明智的是活在当下,活好眼前的每一天,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如此一想,他的心才安宁渐渐下来。
道长喝了一口茶,歪着头看着古壶微笑着摇摇头,欲言又止。
古壶拱手道:“道长有话不妨直说,你知道,我是什么话都听得进去的。”
道长:“那好,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你是从天上来的,可是,你已经做的和将要做的事,却是跟天一样大和比天还大的事,可要当心啊!”
古壶笑笑:“天上的事我搞不定,我想要搞定的,是天下之事,这天下之事,道长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多,还请道长指教。”
道长也笑了:“你怪主意妙点子似乎无穷无尽,而且一来就是石破天惊,能指教你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
“我只想说一句,无论你走上哪条道,都不要偏离天道与人道;无论你走到哪一步,都不要忘记你当初是为什么而出发。”
古壶那当然躬立,拱手道:“道长教诲,小古牢记心间。”
又聊了一些闲话,古壶告辞出观,道长送古壶出门时,拍了拍古壶的肩膀,微笑着指了指那根伸出屋宇,直指云霄的铁棒,却什么也没说。
古壶一愣,看了看道长,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那根铁棒作了一个长揖。
古壶和侯戈刚回到暂住的康王府。
看见康王爷正在园林中和古越古芹捉迷藏,王妃和侍女带着最小的孩子,古定在一旁看着笑着,看着眼前的场景,古壶仰望天空,在心中说,郡主,你放心吧!孩子们会平平安安长大成才的。
康王爷看见古壶,朝他招招手。
古壶走过去,跟着康王爷来到书房。
康王爷说:“刚才你没在家里时,皇上派人来请你进宫,我说你去凭吊郡主了,准备派人立即去叫你回来,来人说皇上说也没什么急事,让你凭吊完回来后再进宫。”
“贤婿啊!”康王爷看着古壶感慨地叫了一声。
“人死不能复生,郡主之事,暂搁一边吧,你现在是国之柱石,新皇上对你如此信任,为了你,专设大都督一职,大宁国的安危系于你一身。”
“如今,你肩上担着的,早已不再是一县、一郡、一州,而是一国,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
“另外,那个叫邢影的,郡主生前也跟我们讲过,除了不会说话,其他方面甚至超过郡主,对你也是一心一意。来年开春,把她接来,你如果要另娶也行,如不愿再娶,就把她转为正室,照顾你起居。”
“还有,你在坐尿坝的家人,是不是也接来宁都?”
古壶心中升起暖意,拱手道:“有劳岳父大人为我家事操心,家事以后再说吧,目前要紧的是打理国事。”
康王爷点点头:“快进宫吧,皇上还等着你呢。”
古壶回自己暂居之屋,让陈志莲取出自己的大都督官服换上,让侯戈也换上顶盔掼甲的武职官服,现在侯戈的官职是“大都督府四品带刀侍卫”。
侯戈不习惯穿这身厚重的官服,他说:“古哥,还是原来一身短衣短裤又舒服又方便,不穿这身行吗?”
古壶:“不行,这是进宫,以后凡是跟我见宫,都得穿这身,盔甲重,你就当是穿着在练功,穿惯了这重的,脱了后,你不是能飞得更高吗?”
说到这里,古壶脑海中突然冒出几句曾经熟悉的歌词,“我要的一种生命更灿烂,我要的一片天空更蔚蓝……我要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我要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
“走,进宫。”古壶心中升起豪情,朝侯戈挥挥手。
定伯不在了,现在由古壶从天奴帮带来的两个车夫赶车,侯戈带着一队卫士,一行车马出了王府朝皇宫而去。
沿街的百姓看到这车马,知道是大都督出行,都主动避让,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着,有小孩喊叫着“大都督”,兴奋地又蹦又跳。
古壶在车内看见,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想在平日里也弄出这阵势,摆出这官架子。可是,这是在宁都,是大宁下政治中心。
政治有政治的原则,官场有官场规矩,他是皇上任命的大都督,在言行举止上不能再像原来那般任性,那般随心所欲,这些道理他懂,可是就是不习惯。
一路畅通,来到皇宫门前,侯戈和卫坠留在宫门外等候,古壶在早已等候在门旁的内侍带领下进入皇宫。
进门刚走一会儿,迎面跑来一人,古壶一看,乐了——黄安!
“黄总管!”古壶大步迎过去,拱手叫了一声。
“大都督!”黄安大步上前,也拱手叫了一声。
“哈哈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皇上命我特意来迎你,大都督请随我来。”黄安说。
古壶摇头说:“一个大都督,一个黄总管,叫起来太别扭,你要愿意,以后只有我们俩时,你还是叫我古大夫,我还是叫你黄兄,如何?”
黄安笑了:“我也正这么想呢,我当然愿意了,古大夫,这边请,皇上在后花园。”
古壶随着黄安来到后花园时,只见前面一个农夫正在一块菜地里一锄一锄地挖地,再仔细一看,他惊得一下站住了,哪是农夫,分明是原来的五皇子,现在的皇上。
古壶赶忙上前鞠躬道:“杰定大都督古壶拜见皇上!”
“大都督。”皇上看着古壶笑道,“你来得正好,你愿意不愿意把那身官服脱了,下地来陪朕一起挖地?”皇上说着指着一旁的一把锄头。
“当然愿意!”古壶说着三十五除二脱了官服,跳进地里,拿起了锄头。
“我们比一比,看谁挖得快挖得好。”皇上说。
“好,就跟皇上比一比。”古壶说着挥起了锄头。
两人不再说话,你一锄我一锄地比试起来。
古壶在当郡守和刺史时,也在府衙后院里挖过地,不过,那只是在处理公务之余,读书和研究医药后的一种休闲活动。
此时跟皇上比起来,自己虽然使尽了全力,竟然还是落后于皇上,皇上挖得不但比自己快,挖出的土块也比自己挖出的大。
“皇上——皇上我服了,我比不过你,我挖不动了,皇上你也歇息吧。”古壶拄着锄头,拱手道。
“哈哈哈。”皇上停下来,从腰间取下一块白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了,“你这大宁怪杰,也有服的时候。”
古壶:“服了,我不但服皇上的体力和劳作,更服皇上躬身耕作,体验民心的情怀,皇上有如此精神,大宁一定能一统天下。”
“好一个古壶,什么都能被你洞察尽悉,走,书房去谈。”皇上高兴地说。
古壶跟着皇上走出菜地,黄安挥手让立在一旁的侍女端来温水,二人洗了手擦了汗穿好衣服,古壶跟着皇上来到前面书房。
一进皇上书房,古壶一眼就被对面墙上挂着的东西吸引住了。
墙上挂着一个千里眼,千里眼的两旁是两幅字,一幅是几前年古壶让黄安带去天长给五皇子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另一幅字是“耕读身心,静待花开。”当年古壶托康王爷带去的五皇子的“药方”,如今被皇上亲笔书写悬挂。
“皇上!”古壶心中一热,对着皇上深深一拜,他有一种再次见到患难兄弟时的感觉。
“大都督!”古壶听见皇上的声音,抬起头时,他见皇上对他拱着手,看着他,热泪盈眶。
皇上:“大都督,你刚才说大宁能一统天下,你真如此看吗?”皇上说着示意古壶坐下说话。
“回皇上。”古壶郑重地说,“臣确实如此认为,虽然先皇不在,可皇上你志存高远,心系百姓,只要我大宁君臣同心,上下协力,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需要怎么做呢?”皇上严肃地看着古壶,像在考试。
古壶:“一言以蔽之,要一统天下,必须提高综合国力,让我大宁之综合国力远超其他三国。”
“什么是综合国力?”皇上一怔,“这说法新鲜,仔细道来听听。”
古壶迅速在头脑中整理了一下思绪,说:“综合国力,顾名思义,是指一个国家的实力的总和,主要包括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科技、教育,自然资源、人力资源等方面……”
古壶根据自己的记忆和这些年来的从政经验,把综合国力的含义及其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意义做了个长篇大论,把这位聪慧的皇上听得一会儿皱眉发愣,一会儿凝思质疑,一会儿频频点头。
“大都督,喝口茶再说。”直到皇上把茶端到自己面前时,古壶才停了下来。
皇上:“大都督所言,朕闻所未闻,书上也从没读到过这些,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你这些道理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