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李非的奏章在兴庆殿朝议时引发了分歧。
户部和兵部赞同分兵河北道,对侵入大唐疆域的胡族兵马进行阻截,不能坐视叛军不断壮大,并由此可能引发域外各方力量对大唐国土的觊觎。
而工部、刑部、吏部、礼部坚决反对在此非常时期冒险分兵,守备长安当为第一要务。
李泌和韦坚的意见也相左。
李泌认为如果分兵入河北道,安禄山很有容易出兵切断后路补给,使得分兵成为孤军,从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韦坚认为叛军主力目前盘踞洛阳,且那些胡族兵勇多为三五千人的规模,正好可以利用兵力优势截杀,一旦他们汇集越来越多,将来的风险也就越大。
争执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结果,肃宗自己也拿不定主意,退朝之后,李辅国进言道:
“陛下,臣觉得另有他途可以解决此事。”
“哦?你说来听听。”
“此前剿灭反贼李适之时,回纥大军就曾助力平叛,可以让他们在大唐边境拦截这些胡人,如此一来,便能从根源上掐断这些人的来路。陛下只需将契丹北奚这些荒蛮之地许予回纥为报,这个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肃宗闻听如茅塞顿开,点头说道:
“甚好,朕倒把这些给忘了,你去让中书省安排前去回纥事宜。”
李泌和韦坚对此也都无话可讲,商议之后便让兵部和礼部着手遴选成员,尽快出发。
蒲州。
高仙芝回归,李非便召集众将为其接风洗尘,席间复盘洛阳之战,高仙芝提出了一个疑问:
“右相应该知道,我们此前曾大量收买胡族良驹,后来又用劣种母马低价卖给这些胡族,但追击我部的那队骑兵人数不过两万左右,但战力凶悍,可以一当十。他们所用马匹精壮魁梧,我怎么看着像是波斯良种?”
“对对对,就是如此,那些骑兵也体型壮硕,人在马上和我们比起来形如猫鼠,若不是这些人,我们应可堪一战!”
一旁的郭子仪急忙说道。
陇右节度副使哥舒翰接过话题:
“叛军事先将这些力量隐藏于大营之中,或许起先并不想让我们知道,看战场局势没有呈一边倒之态,所以这才无奈出手。以我看来,这六万骑兵才是安禄山真正的底气。战力确实骇人,尤其是我们步甲兵根本无力抗衡,”
郭子仪接着说道:
“此前我率五万先锋袭营之时,便见过这些骑兵,当时我也曾心生疑虑。如今回想,当时安禄山可能以为是我们大军已至,所以才直接派出了这些精锐。他肯定是有意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些骑兵存在,我同意哥舒将军所言。”
“关键是这些战马是从哪来的。这些战马本应只为禁军所用,在京城东西两处马场由太仆寺掌管......”
说到这里,几人几乎同时抬起了头。
“安庆宗?”王忠嗣低声问道。
安庆宗为安禄山长子,因主动告发安禄山谋反所以未被连累,此事为李非一手促成,但安庆宗此前已给自己发过毒誓,难道他始终割舍不了父子之情,偷偷给安禄山输送了这些战马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安庆宗主动揭发之举应该是为了安禄山起兵所用的缓兵之计。
至此,李非也开始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想了一会儿后李非方才说道:
“我写信给李泌,让他先查一下太仆寺调配战马的账册,安庆宗一直在长安,如果真是这样,当诛九族。”
接风过后,李非夜不能寐,如果安庆宗真的这么做了,那自己必然脱不了干系,如果他将自己先前筹谋之事和盘托出,自己的下场恐怕也会和他一样。李非甚至有些懊悔,不该去保全安庆宗的性命,当初既然知道安禄山必反,就应该想到此后的种种可能。
他之所以没有写奏章呈给肃宗,而是让李泌处理,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回还的余地。
在惴惴不安当中过了几日,李泌终于回信。
因为战事紧急,长安东西数个马场内总共剩余不过千匹,调配战马的账册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不过,此前送往安禄山草场的那些马匹都被标注为劣马,现在已经无从可考。现在马场之内唯剩幼马和种马。
看似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李非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陈玄礼三万北衙禁军,只带出一万波斯战马,按朝廷规制,南衙十六卫至少还需三到四万的存量,一般骑兵所需战马都要从其他地方的马场调配,为何太仆寺竟然直接从长安调拨?
再说,王忠嗣所率二十万大军并未分到一匹,都是普种战马,很明显有人从中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不管怎么说,安庆宗都难逃其咎。
++++++++++++++++++++++++++
下辈子
这段时间三个人的聚会频率明显低了很多,主要因为曲海。
李飞和牛倩倩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原本性格开朗,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变得越来越沉默。此前几乎隔个一两天都会打个电话插科打诨聊两句,现在一个月也联系不了几次,且每次都匆匆挂断。聚会也因为曲海的不断推脱而变得越来越稀疏。
三人的群组也许久没有一句留言。刚开始李飞以为单纯是曲海变得越来越忙碌而已,但多次联系之后,总觉得曲海和自己之间,莫名多了一点说不出来的怪异氛围。
对此,李飞也曾和牛倩倩说过这件事,但牛倩倩并不以为然,认为李飞的情感有些过分细腻,可那种感觉确实是李飞真切的感受。好像他们之间的话题越发的限定在另一个李非和屈海之间。
作为最要好的朋友,李飞觉得有必要弄清楚曲海现在心中的想法,于是在一个周末,再次对曲海发起了邀约。
在曲海习惯性的推脱之前,李飞直接在电话中说道:
“兄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我能有什么难事儿,一边是公司的事情太多,一边还要补落下的理论知识,有些难办。所以,我把公司技术副总的职位辞了。”
“为啥!?”李飞有些惊讶的问道。
“一个技术副总知识体系落后了二三十年,大多数问题都解决不了,我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很多东西需要赶快消化一下,不然,我现在这个中层职位都难保,上来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猛,压力很大。”
“有我在你怕什么?”
“你养我啊!?”曲海那边调侃道。
“养活一个胖子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心放肚里面吧。”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过后,曲海说道:
“老地方吧,好久没吃火锅了,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