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禾身形灵巧,在拥挤的人群间七拐八拐,很快便钻进了里侧。
不多一会儿。
长胥墨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哎哎哎!让一让!”
柳禾忙闪身让路。
谁料就这片刻的功夫,再抬头时却早已不见了长胥墨的影子。
柳禾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那小子……
人呢?
柳禾刚打算再凑上前去仔细寻找,却在迈步的那一瞬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力道很大,气势不善。
柳禾身子一哆嗦,也顾不上看看身后之人是谁,下意识挥拳朝后打去。
出手的那一刻,软绵无力的小拳头却被稳稳包住。
是一只宽厚的大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之人掌心粗粝的茧,那是常年舞刀弄枪留下的印记。
意料之中的杀意却并未席卷而来。
是……何人?
柳禾回过头,恰好对上了少年那双不羁轻狂的黑眸,正狐疑地看着她。
竟然是她正在寻找的长胥墨。
这小子什么时候绕到她身后的?
“果然是你……”少年包住她拳头的手稍稍发力,向后一拉,“鬼鬼祟祟是要做什么?给本皇子老实交代!”
臂间传来一阵刺痛,柳禾忙轻声乞饶。
“嘶……疼疼疼!轻点轻点……”
小太监狼狈又怂包,看得长胥墨忍不住嗤笑。
“真没用……”
方才那一下他根本没用力。
就这弱柳似的小细胳膊,要是他真用力去拉扯,还不得给他生生掰断了。
将爪子从长胥墨的钳制下解救出来,柳禾龇牙咧嘴地活动了两下胳膊,还不忘暗戳戳瞪了他一眼。
少年不耐烦地抱起手臂,神情倨傲。
“本皇子问你话呢,听见没有!鬼鬼祟祟跟着我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我说……”
怕他一言不合又动手,柳禾忙缩了缩脖子。
无人察觉处,少年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
还真是胆小如鼠的家伙。
……
柳禾四下打量一圈。
见长胥砚的身影并未出现在附近,她才压低了声音提醒着。
“今日军阵比武会二殿下也来了,他一心求胜又知晓你臂上有伤,定不会手下留情,一会儿若与他交手可千万别意气用……”
意气用事四个字还没说完,只听少年冷哼一声。
“来得正好!本皇子岂会怕他?”长胥墨满脸写着轻蔑不屑,“既如此,那就与他堂堂正正比试一场,看头筹最后归谁!”
柳禾满脸黑线。
冥顽不灵的臭小子……
她眼下是来压抚他的,又不是来挑事的。
“倒也稀奇,老二怎么会来参加比武?”
少年自言自语,忽然眸光一横。
“那家伙一定没安好心!不行,我得与他当面对峙,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话音将落,他转头就走。
柳禾伸手去拉却扑了个空,气得翻了个白眼。
“老二——!”
眼瞧着少年非但不知收敛,甚至还打算敞开嗓子叫喊,柳禾又急又气。
这小子多少有点缺心眼。
“你给我滚出……”
急着制止他,柳禾伸手要去捂嘴。
奈何两人身高差有些大,再加上这小子还一个劲儿往前走,她不得不朝前一跳。
柳禾发誓。
自己瞄准的位置绝对是他的嘴。
奈何长胥墨却毫无征兆地一侧头,恰好将半边脸送到了她手边。
“啪——!”
一声清脆。
竟是结结实实挨了她一巴掌。
掌心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柳禾愣住了。
苍天在上……
她真不是故意要打他的啊。
将方才的场景尽收眼底,周围几个跟随长胥墨的侍卫亦都怔在了原地。
这位俊俏小公子究竟是何人啊,怎么如此大胆。
竟敢给阖宫上下最暴躁易怒的五殿下一个大耳刮子。
而且方才那声音脆得……
啧,听起来就疼。
长胥墨也被这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打懵了,偏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柳禾倒抽一口凉气。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得赶紧跑!
刚迈出去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吼声。
“你给我站住!”
谁听话谁是傻子。
柳禾撒开腿闷头跑,奈何身前人挤人俨然围成了肉墙,阻挡了她灵活穿行的轨迹。
忽地。
一条手臂自身后伸来,强硬地将她拦腰捞了回去。
柳禾清晰地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
“你小子……”箍在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几乎让她喘不动气,“不要命了是不是?打上瘾了?”
怒意已然压制不住。
“不是有意的!误会误会!”柳禾及时认怂,忙忙地抱头躲闪,“奴才是来报信的……”
报信……
一句话点醒了震怒中的长胥墨。
是了,他方才太过激动,好像还没听这小子把话说完。
“……有话快说。”
见五殿下非但没有杀了这小公子泄愤,反倒相当随意地撒开了钳制住他的手,几个侍卫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见鬼了。
“殿下万万不可太过冲动,您仔细想想……”
柳禾压低了声音,正色劝诫道。
“若您一会儿真与二殿下在比武场上将事闹大,惊动了圣上,被圣上一怒之下驳斥掉参军资格,岂非得不偿失的买卖?”
长胥墨一愣。
他倒是……
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见少年神情稍有动摇,柳禾继续耐着性子添油加醋。
“更何况,若殿下因这次比武废了手臂,从此便再不能用剑,皇后又该多担心……”
当然,还有更要紧的。
太子如今尚在别院禁足,若老二和老五也都垮了台,老三长胥疑没了对手,岂非越发如鱼得水为所欲为了。
只是这些,她还不能说。
一声鼓响传来。
“请头十组参赛者入场——!”
“方才的话,殿下可听明白了?”
迎着小太监急切的眸光,长胥墨没吭声。
“殿下殿下,该咱们去准备了……”
对这小子的牛脾气实在放心不下,柳禾忙忙抬手拉住他的衣角,语气加重了几分。
“你到底听见没有?”
一侧的侍卫目瞪口呆。
偏生自家殿下竟丝毫未曾动怒,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拂开了这位小公子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见殿下闷头走出去老远,侍卫忙抬步跟了上去。
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
“殿下……您可是不舒服?耳朵根怎么红了?”
少年一愣,下意识矢口否认。
“瞎说什么!哪只眼睛看见本皇子耳朵红了!”
恶声恶气扔下这句话,长胥墨脚下生风,迅速跑远了。
“殿……殿下,您……”
脖子根怎么也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