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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假皇帝不为所动,柳禾自不会跟他硬碰硬。
“夜已深了,此处兴许会有人来,你也快些回宫去吧。”
扔下这句话,她闪身欲去。
谁料擦肩而过的前一刻,手臂却被假皇帝自身后一把攥住,强行将人拉了回来。
身子被他按在石桌上的那一刻,柳禾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他怎么……
眼瞧着身形比自己强壮太多的男人就要压下来,柳禾意识到蛮力挣扎无用,迅速恢复镇定。
“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柳禾不露声色地把两把钥匙藏了藏,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的手掌抚过她的面,满眼都是贪婪的欲望。
“我要做什么……你不知?”
回想起傀儡在符苓和南宫佞面前言听计从的卑微样,再看他现在这肆无忌惮的架势。
柳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随口试探。
“符苓要你做什么?”
假皇帝动作一顿。
见自己猜中了,柳禾趁他愣神的功夫迅速抓紧袖口中的鸟形石,瞅准时机朝着他的后脑狠狠砸去。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男人毫无防备,竟被她砸得趴伏在地。
柳禾毫不犹豫,顺势爬起来。
石头连带着掌心一阵温热的粘腻,可见方才是铆足了劲儿砸这一下。
见假皇帝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柳禾心下暗暗嘀咕。
若他方才不那般冒犯,她也不至于下如此重手。
算了……
死不了就行。
不管这家伙今夜有什么意图,总归是要拿她来当枪使,乖乖配合的是傻子。
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眼瞧着柳禾即将离去,地上的傀儡似乎听到了什么指令,动作忽而变得决绝。
他纵身一跃,正落在门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柳禾脚步猛地顿住。
方才不是还瘫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吗,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又如此敏捷?
打鸡血了?
柳禾清楚地捕捉到了假皇帝眼底的决绝,却在下一刻被他抬手撕裂了衣角。
绢帛碎裂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假皇帝撕的并不是私密处的衣裳,动作间也并没有动她的打算。
倒像是虚张声势,故意闹大动静演戏给什么人看。
等等……演戏?
柳禾恍然顿悟,下意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没有注意到假皇帝又一次朝她伸出的手。
电光火石之间。
“噗嗤——!”
血色打湿了柳禾的前襟,一股温热腥甜的气息钻入鼻尖,还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她脚边。
突然的变故惹得她一愣,下意识垂眸看去。
只这一眼,柳禾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掉落在她脚边的是……
一根被生生砍断的手指。
再看眼前的假皇帝,正满面震惊地瞪着自己少了根指头的手。
来人出刀的动作太过残忍果决,速度快到断指已落地,伤处的疼痛尚未传至感官。
片刻愣怔后,假皇帝眼底血丝隐隐,几欲迸裂。
就在他欲高声呼痛的瞬间,来人却一把抓住他的脑袋,连带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墙上。
看那力道之大,恨不得用这血肉之躯将墙面震碎。
血液飞溅,沾湿了柳禾的脸。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也正是在此时,来人侧目瞥了她一眼。
深色罩衫下是火红的血衣,男人面色苍白,红唇却妖冶得有些晃眼。
柳禾双目圆睁。
是长胥疑……
仅是一瞬间,只见男人美目轻斜,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又一次看向了被钳制动弹不得的假皇帝。
地上是涓涓血迹,男人双目猩红。
假皇帝声音颤抖,却还是拼命为自己争取着一线生机。
“朕……朕是你父皇……你不能……”
话未说完。
第二根指头已被徒手掰断。
“咔吧——!”
赶在假皇帝高声叫喊之前,长胥疑迅速撕下了他的龙袍一角,死死封住了他的口。
整个过程里,长胥疑面上不带一丝表情。
男人的眼神冰冷彻骨,似乎带着死神的召唤。
“父皇……”他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森然可怖,“那岂不是更该杀了啊……”
嘴被死死堵住,血汗混杂的液体浸湿了整张脸,假皇帝无助地呜咽着。
“这双手……有几根手指碰了她?”
见长胥疑真的在细数自己剩下的八根手指,假皇帝满脸绝望,转头看向了柳禾。
“我准你看她了吗……”
男人笑意隐隐,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狠辣。
“咔吧——!”
又是一根。
先前虽与他多次交锋,柳禾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一个真正的病娇疯批,究竟有多可怕。
眼瞧着他又要动手,假皇帝已疼得几近昏厥,柳禾从震惊中猛地回神。
“长胥疑!”
一声呼唤,长胥疑掰折假皇帝手指的动作顿了顿。
却也只是顿了一瞬间。
此时的长胥疑已近疯狂,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任何话。
他眼下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不要命的东西……
碰了她。
他要他死,死得凄惨,死得痛苦。
动作的停顿给了假皇帝片刻喘息机会,却也难以抵挡断指带来的钻心疼痛。
本能的嘶吼被尽数堵在嘴里,喉中的呜咽显得诡异至极。
长胥疑却不为所动,漠然地俯视着他。
那一刻。
柳禾全明白了。
今夜假皇帝忽然出现在这里,还有意对她行不轨之事,目的只有一个——
做戏给长胥疑看。
这是不夜堂对长胥疑的试探,想看他在关键时刻会不会又一次对假皇帝下杀手。
试探的结果显而易见。
长胥疑……
终究还是起了杀心。
男人艳丽的唇角牵起一个森然的笑,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液,满目讥讽。
“今夜送你归西,也算是……给你的解脱。”
刀尖高高举起,看得柳禾心口一紧。
“长胥疑!”
若夜里禁军巡防查到此处,发现了皇帝的尸体,举国上下会是何等反应。
乱套了……全乱套了!
“你冷静点!他没有碰我!”
情急之下,柳禾只好挡在二人之间,抬手将高举刀刃的男人拦腰抱住。
长胥疑动作一僵。
少女的怀抱温软娇柔,令人甘愿终生沉溺。
长睫轻颤,他低声呢喃。
“他碰你……杀了他……”
柳禾心如擂鼓,越发收紧了手臂圈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