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他误会,柳禾两眼一闭。
“我想出去。”
长胥川眉头微蹙,显然有些为难。
他当然知晓自己一个大男人做这些不妥,奈何军中并无女子,换做旁人怕是会更不自在。
迟疑片刻,视线转向了她身前。
“你的伤……”
“好得很快,”柳禾忙忙补充,“你没发现吗?”
倒是发现了。
见床上人儿精神较刚醒来时好了许多,再过几日就能下床自由行动了,长胥川稍有动摇。
“那……我抱你。”
便是伤势好得再如何迅速,中了一箭身子到底还虚着,禁不住折腾。
柳禾没推诿,任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出了帘帐。
走出去行了没几步,忽觉一道不善的目光正锁在自己和长胥川身上。
柳禾下意识看过去。
一抬眼,正对上了虎视眈眈的阿木。
“看什么?”阿肆抱着手臂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我家主子和柳姑娘情投意合,你少天天盯着打扰人家的好事。”
阿木冷哼一声,扭头去了。
一个文质彬彬看起来就没什么力气的中原人,岂能把他们的神使给拐跑了。
柳禾被长胥川一路抱着,径直去了间无人的小屋。
阿溪还蹲在地上研究图纸,见自家殿下抱了个人来,下意识站起身。
“殿下,都收拾好了。”
柳禾越过他向后看去,不免有些意外。
似乎是早已料到会有这般尴尬处境,长胥川在这里提前准备好了简易茅厕,能让她用小凳子撑着身体。
倒是贴心。
总算舒舒服服解决完生理需要,长胥川相当有耐心地站远些等她收拾好,又将人抱了回去。
后背稳稳贴上床榻,男人收手。
收回手臂的瞬间,余光敏锐捕捉到他手臂处衣物的颜色深了些,柳禾忍不住皱眉。
“长胥川,”脆声开口,将转身欲去的男人唤住,“过来。”
长胥川脚步一顿,虽有些犹豫,到底还是按着她的吩咐听话地走了回来。
站定的瞬间,忽听她突兀开口。
“衣服脱了。”
长胥川怔住,瞬间红了耳根。
“脱啊。”
架不住她催促,男人只好身体僵硬着一点点拉开衣裳,面上越来越烫。
上身赤裸在外,她却依旧没有要他停下的意思。
里衣松松挂在肩上,意识到再往下脱就要露出手臂上的伤,长胥川动作顿住了。
见他什么都露了,偏不肯露手臂,柳禾心下有数。
秀眉紧皱,语气坚决。
“都脱掉。”
这般滋味,像是被敌军审讯的犯人。
长胥川耳根烫得厉害,垂下眼帘遮掩羞窘之色,指尖轻颤着解开了里衣系带。
精壮的身躯完全呈现在眼前。
宽肩窄腰,肌向分明,健康漂亮的肤色此时却因羞涩泛了层浅浅的红晕。
无暇顾及他的变化,柳禾双目一眨不眨地盯住了男人的手臂。
长胥川小臂处血色浓郁,已然染红了纱布,大有继续向外渗的架势。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加上谎言被戳穿的困窘,长胥川下意识将手臂背到身后去。
“这是破皮?”
到底还是没逃过诘问。
长胥川垂眸盯着地面,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此处位置偏僻,方圆数十里连像样的药房都没有,他的伤势不比她严重,自然是要把伤药留给她的。
不想让她知晓缘故后自责,便索性闭口不谈。
见他低头却不吭声,活像做了错事正在被人罚,柳禾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分明是他不顾自身伤势为她省药,为何反倒心虚起来。
“山脚有棵大榕树,沿着树顶所指方向行百米,猎洞之内有藏好的金疮药。”
柳禾顿了顿,叮嘱道。
“尽快让阿肆带人去寻,你的伤需尽快上药。”
那些药本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如今倒是阴差阳错,在长胥川身上派了用场。
直至阿肆将金疮药寻来,亲眼看着长胥川上了药,柳禾才稍稍安心。
她惯来不喜亏欠。
有来有回,才能继续相处下去。
这夜晚些时候,长胥川照例端了药来。
看着满满一碗乌黑浓郁的药汁,回想起自己憋尿的滋味,柳禾忍不住皱眉。
“不要喝这么多水了,能不能熬少些?”
长胥川低头看了眼碗里的汤药,抿了抿唇轻声解释。
“会苦。”
水少则愈浓,入口自然难以下咽。
柳禾不为所动。
药再苦,也比被尿憋死强。
有了她的嘱咐,长胥川很是听劝,次日的参汤和伤药都较先前浓了许多。
苦药本就难以下咽,如今味道更重,哪里还受得了用勺子一口口凌迟折磨。
柳禾索性一把夺过来,捏着鼻子仰头灌了下去。
艰难吞咽后,少女俏生生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在那苦味刺激下泛了白。
长胥川不免觉得心疼又好笑,接过药碗来放下。
口腔每一寸尚沉浸在苦涩的余味中,柳禾忽觉下巴被人轻轻捏住了。
温热的指尖撬开唇齿,塞进来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丝丝甜意化解了苦味。
柳禾微怔,抬眸恰好见男人正站在床边浅笑着看她。
“好吃吗?”
是糖。
“哪儿来的糖?”
迎着她略有惊讶的目光,长胥川笑而不语。
饴糖在此地可是稀罕东西,他专程跑了几个村子,从几个孩子手里用随身的玉佩换的。
少女眸光温软,好似星子。
长胥川忽然有种冲动。
他很想亲自尝尝,方才被塞进她口中的糖是不是真的有她所说的那般甜。
虽如此想着,冲动到底还是被忍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