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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戚野随着阿东青出帐后。
柳禾没了困意,静静打量着帐篷顶。
简单的装潢,四处覆着猎回来的皮草,是原始部落狂野随性的风格。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像做了场梦。
外面兄弟二人的谈话声音不大,混杂着烈烈风雪,柳禾听得不甚真切。
隐约可闻阿戚野那位二哥有点激动。
片刻后,帘帐掀开了。
柳禾原以为是阿戚野回来了,侧目看过去时却只见一颗脑袋探进来。
是阿戚野的二哥,那个叫阿东青的。
男人瞧着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与方才的冷淡震惊不同,这会儿看向她时面上带了些讨好。
阿东青进帐后在火炉边搓了搓手,确认身上没了凉气才凑过来,
“小弟妹……”
柳禾一怔。
想来是阿戚野已经将他们的事告诉了这个二哥。
“我叫阿东青,是阿野的二哥,小弟妹也跟阿野一样叫我二哥就行。”
意识到她还不能说话,男人嘿嘿笑了两声。
柳禾轻轻颔首,冲他笑了笑。
左右没等到阿戚野回来,她有些不解,忍不住抬手指了指帐外算是询问。
“啊,你问阿野呢?”
阿东青瞬间反应过来。
“阿野给你找吃的去了,草原冬日缺粮食,分到每个人嘴里就那屁大一点,想开小灶只能去打仗抢别人的……”
以武力争抢定输赢,这便是草原人世代的生存方式。
强势,率性。
“他今晚估计是回不来了,让我跟你二嫂帮忙照顾你一晚……”
阿东青正说着,帐外似乎有人来了。
来人掀帘,柳禾顺势看了过去。
是个唇红齿白的年轻男人,身量比不得寻常草原人壮硕,生得白皙漂亮。
“阿宁,来来来……”阿东青上前将人拽了过来,介绍道,“这是咱小弟妹。”
来人冲她温和一笑。
“小弟妹,”中原话有些蹩脚,却还算流畅,“我是阿诗宁,是阿东青的……”
“内子内子,我内子。”
阿东青抢先接话,阿诗宁闻言面色红了红,似乎有些不自在。
“都是一家人,羞什么?”
柳禾愣愣眨眼,转念想到了什么。
当初阿戚野以为她是个太监的时候,曾说过番邦民风开放,自家二哥还领回了个隔壁部落的男人。
那时她并未往心里去,只当是他为哄自己同他回番邦信口胡诌之言。
原来,这位二嫂竟真的是个男人。
阿诗宁不光看起来不粗犷,行为举止也都细腻温和,贴心喂给柳禾治嗓子的药,一晚上都忙前忙后照顾着。
柳禾过意不去,写字道了谢,又让他去休息。
看着小纸板上漂亮娟秀的字迹,阿诗宁冲她笑了笑。
“不要紧的。”
收拾好帐篷见她无睡意,阿诗宁将火炉挪近了些,坐在毛皮席子上陪她说话。
“阿野虽然看着强硬,脾气却像极了他过世的中原阿妈,平日里绝不会为了粮食去同他人争抢的……”
阿诗宁顿了顿,含笑看着她。
“他很喜欢你。”
柳禾一怔。
她自是从未怀疑过阿戚野的真心。
也正因如此,才会将逃至番邦投奔阿戚野当做自己生死攸关之际的底牌。
快天亮时,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是阿戚野回来了。
看着军队马后拖着的战车,满满当当都是存粮,闻声出来帮忙搬运的阿东青傻了眼。
“这么多?你把三部粮寨搬空了?”
“没,”随手将肩上扛着的粮食扔下,阿戚野翻身下马,“给他们留了点过冬。”
虽说抢这么多却有些不地道,奈何他家内子初来乍到吃不惯膻腥,没粮食可不成。
“她怎么样?”
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朝帐帘看去。
没出息的样子。
“好着呢,去看看吧。”
阿戚野抬手拍拍二哥的肩膀道了声谢,抬步欲入内时脚步却顿住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污,皱着眉转身往另一侧去了。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阿东青看乐了。
这么宝贝,连弄脏一点都舍不得。
“在看什么?”
阿诗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没啥,就是觉得……”阿东青若有所思,转头拉起他的手,“跟阿野比起来,我是不是对你不太好?”
阿诗宁笑而不语。
见自家内子如此,阿东青以为他默认了,下意识挺直了胸脯保证着。
“我今晚也去冲凉水澡,不洗干净不跟你睡!”
阿诗宁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你的体格洗上一次冷水澡,怕是得让我熬三个大夜伺候你,我还不想守寡。”
“嘿嘿,就知道我家内子心疼人。”
……
阿戚野收拾干净进帐,动作轻了又轻。
她却还是醒了。
男人快步上前,坐在了她身畔。
“吵醒你了?”
柳禾摇摇头,想在小纸板上写自己方才就醒了,还没等抬手却被他抱进了怀里。
“今天有米粥吃了,”男人垂首在她眉心吻了吻,满是疼惜,“以后都有。”
回想起阿诗宁所言,要吃粮食就要去抢夺的事,柳禾抓过小纸板划了几笔。
【可以不吃米粥】
【我不挑】
“那怎么行,要是连自家内子的肚子都填不饱,说出去要让人笑话了。”
他家内子身上有伤正虚弱着,受不了大荤大腥刺激,需要好生调养。
不愿见她劳神,阿戚野将小纸板抓过来放下。
“天还早,再睡会儿,”垂首吻了吻眼睫,语气轻柔,“粥好了叫你。”
见阿戚野起身,柳禾抬手拉住他的手臂,轻轻拍了拍身侧。
他这一夜定不曾合眼。
猜到了她是何意,阿戚野闷闷笑了,没再推脱什么,乖乖脱下外衣躺了下来。
男人的身体炽热,像块大型火炭,比一个人睡舒服许多。
柳禾不自觉往他怀里钻了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