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门出了教学楼,蹦下台阶,他正要穿过樱花树围在中央的小路,便看见不远处几棵熙熙攘攘不知品种的的树下,两个人正站在下面石头铺成的小路上交谈着什么。
就算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习木凭借习惯性的走姿和动作也能分辨那是谁,更别说周围灯火通明,对方也抬眼看见他了。
习木想走,但又不甘心。
嫉妒心让他迈了步,踏着石路一步一步走到树下。
站定后伸手推了南邺一把,身体挡在两人中间,轻笑一声道:“高婷同学,我和男朋友就是吵架了,你不用这么着急赶着上来吧?”
高婷震惊这人突然的到来,不过也迅速调整好表情,丝毫不示弱道。
“恕我直言,你能跟他结婚吗?能给他生个可爱的宝宝吗?当然,你没有的不止这些。”
说白了,一个男人,法律不认可,没胸没屁股没逼,能干什么?
“呵呵,”
习木听笑了,他舔舔下唇,不明显地笑着。但如果能看真切一些,会发现他整个人被戾气围绕,捏紧的拳头像要随时揍上对方的脸。
他转过头,面对南邺,强忍着随时会崩溃的情绪,没让别人看出异常,甚至脸上依旧挂着笑。
“南邺,跟我回家吗?”
夜色渐深,他眼里的伤感比夜里的秋意还浓一些。
这话让灯光下的高婷都黑了脸,可见有多生气,她没想到两人竟然同居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南邺竟然讨好地牵起习木的手,任由习木牵着走了。
寂静的夜色中,车身如一道闪电划过宁静的街道,不久便抵达的别墅。
南邺的车还停在学校,今天是习木开车载他回来。习木低头解开安全带,看向副驾驶:“下车吧”
“习木,”
南邺突然叫住他:“黄爽跟我说你去同性交友软件找男朋友去了。”
“找到了吗?”他侧头看习木。
习木取下钥匙揣进兜里,自嘲笑了一声:“找了,专门找来气你的。”
随后暗色的眸子望向南邺:“我气到了吗?”
但他也只是问,并不想对方回答。先不说对方的回答可能很难听,再者,无论好听还是难听,他都不想听了。
他掏出兜里的钥匙扔给对方,打开车门:“走了啊。”
他一路往前,然后左拐,没有回过头。
回到家,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孤零零的名画,静静地彰显着富有的主人曾经的喜好与品味。
顿时心中瞬间涌起莫名的伤感。
他无力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柔软的质让他感到暂时的舒心。觉得身边空荡荡的,又抄起一旁柔软的抱枕塞到怀里。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仿佛有小人在他心里一秒一秒地数。
原本,他和南邺住在一栋房子里,可以吃南邺做的饭,可以和南邺一起玩,还可以每天见到南邺。
但现在呢,他一个人住在这毫无生气的房子里,无所事事。
更难过的是,南邺跟他说了无数遍不喜欢他,微信屏蔽他,还加高婷的好友,今天更是当着他的面支持高婷。
但他又无能为力,好像做什么都徒劳。
抽泣声开始在客厅内回荡。
他记得是哪里说过,难过就要去接触大自然,去散散步,看看景,连吹吹风都是好的。
于是他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
之所以洗澡是因为他每次洗完澡都会觉得脑子格外清醒,整个人也身心舒畅。
洗完澡他就穿着一身睡衣就去逛自家后花园。
月光下,树影婆娑,深秋的花园中,那些盛开的花朵已渐渐凋零,地上被落叶点缀得斑驳一片,花园深处的喷泉也不再喷水。
他沿着曲折的小道,穿过遍地的落叶。
但走着走着,愈发惆怅。
“操,散心来这种地方干嘛?”
他恍然大悟,散心就应该去热闹的地方,去有烟火气的地方。
于是回去换了身衣服,披了个外套就出门了。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将整个夜晚渲染成彩色,穿过美食摊位的人流,一道道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各种风味的美食让人垂涎欲滴。
音乐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街头艺人的表演引来了一片片掌声,耳边欢笑声不绝于耳。
但走了大半条街他也没觉得心情有好转,总觉得没有找到想要的。
他继续走,走到不再热闹的狭窄街道,那里还有老爷爷老奶奶在卖水果,水果摊后面有个小型的垃圾池。
习木看着垃圾池里乌漆嘛黑的一片,里面可能不仅有各式各样的白色垃圾,可能还有万家的残羹剩饭。
南邺有洁癖。
想到这,他走到垃圾池旁边,纵身一跃翻进去,顿时垃圾没过他大腿根,刺鼻的腐臭味钻进鼻腔。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半晌后捂着鼻在靠墙的地方坐下。
脖子以下被垃圾埋着,只有头露出来,他甚至感觉到手脚都已经触到湿黏的东西。
天上没有一颗星的夜空,他觉得现在要有个乞丐在他旁边陪着他就好了,好久没人跟他聊聊天了。
到了后半夜,突然有个东西遮住了他眼前的光,是有人伸手在他眼前晃。
习木转头,看见来人是个老奶奶。
“咳咳,咳咳……”老奶奶咳嗽两声后,意识到习木就在面前,就捂嘴侧开脸,直至不再咳时才转头继续跟习木说话。
“孩子,你怎么睡在这儿啊?”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习木跪在垃圾池里,手扒在池边跟老奶奶说话:“奶奶,你感冒了。”
昏暗中,习木明显看见老奶奶很艰难地咽口水,接着又咳了两声。
“别睡这儿了,你也会感冒的。”说着她伸手摸了摸习木的头,“快回家吧。”
摸得习木满眼泪花。
“奶奶,我带你买药去。”他站起身,轻松一跃就翻了出去,拥着老奶奶走。
边走边道:“奶奶,我家很有钱,身家过千亿,我带你去医院,你不准拒绝,看完病我再送你回家。”
……
他劝了一路,老奶奶没办法,只得跟他来了医院。
因为习木已经把老奶奶染得臭烘烘的,挂了号之后两人就一起臭烘烘地坐在医生面前。
戴着口罩的医生也不免捂了捂鼻:“哪儿不舒服?”
“我奶奶咳嗽。”他说了他知道的症状,又问:“奶奶,你嗓子疼不疼?流不流鼻涕?”
老奶奶摆摆手:“不流鼻涕,就是嗓子疼。”
就这两句话,老奶奶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来,整个人几乎是是失声状态,习木凑近仔细听才听清。
听清后又给医生重复了一遍:“嗓子疼,说不出话。”
医生:“量体温了吗,发不发烧?”
“没。”
……